这一路上,叶凛走得并不心安,他生怕唐少霖离开,想去牵一牵唐少霖的手,却又怕刺激他。只好不时回过头去瞧着身后的人,好在唐少霖听进了他的话,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很阴沉,好像随时都会杀人一般。
叶凛叹了口气,心里除了担心,更多的是绝望。
他嘴上说要去凤凰谷找云霄和蓝谷主,但他心里却清楚,这两人未必有办法救唐少霖。两年前他们就在寻找解蛊之法,若是已有了解决之法,他们早就替唐少霖解蛊了,又何至于眼睁睁看着他蛊毒发作。然而,他唯一仅有的希望,便是在凤凰谷了。
唐少霖虽然情绪燥动,但该有的敏锐却一点都没减少,自然感觉到叶凛不时回头看自己。换作别人,他此时只怕已经出手了,可眼前之人是叶凛,他只能拼命压抑着自己的狂燥。
两人走了一段路,在叶凛第不知多少次回头的时候,唐少霖忽然道:“叶凛。”
叶凛停下来,回头望着他,那是唐少霖从未见过的悲戚眼神。
唐少霖与他对望一眼,被这眼神刺得浑身一震。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里所有的燥动都平静了。
两人四目相望片刻,唐少霖道:“叶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叶凛凝视着他,不说话。
唐少霖咬咬嘴嘴唇,道:“如果我真的失控了,你……你一定要杀我了……我不想伤你……”
叶凛不等他将话说过,便伸手将人拉进怀里抱紧,哑声道:“求你别说。”
唐少霖心中一涩,面上却是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你应该让我多说几句,否则,等我彻底失控,你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叶凛心口发紧,道:“不管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慢慢说。”
唐少霖想让他多抱一会,却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便笑了一声,伸手推开他,道:“快走吧。”
叶凛怔了怔,还想说什么,唐少霖道:“别再消磨我的自控力了。”
叶凛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两人回到农庄,正是天光破晓之时,东方天际渐渐透出一丝金色光线来,将前一夜的阴霾全都驱散了个干净。
叶凛踏进院门,看到原本应该在房中休息的暗卫们,此时都被扔在院中的泥地里,浑身湿漉漉的,即便如此狼狈,却仍旧未醒,可由韩珏所下的药有多厉害。
叶凛知道这是冷霆所为,也不好让人将他们抬回屋中,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进了屋子,冷霆坐在堂屋里,手上端着杯茶水慢条斯礼地喝着,看不出情绪。他朝冷霆笑了笑,道:“有劳师弟跑这一趟。”
冷霆扫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讥诮道:“一个小小的仙迷教,两次弄得你这么狼狈,不如我把你送去和那些暗卫一起去泥水里躺一躺?”
叶凛揉了揉鼻子,正要说话,跟在他身后的唐少霖却忽然沉声道:“你敢!”
冷霆目光骤然一冷,他年纪不大,但浑身上下气势却极强,纵然他只是端着茶杯在喝茶,但所有人知道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随时随地都可能暴发的戾气。
换作平时,唐少霖见他这般模样,怕是连正眼与他对望都不敢。但他现下却被暴怒情绪影响,见谁都不顺眼,听到冷霆这样不冷不热的嘲讽叶凛,顿时就暴发了。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从冷霆喉咙里发出来,下一刻,他已经鬼魅般掠到唐少霖跟前,右手掐住了唐少霖的喉咙。
叶凛的神色顿时也冷了,在冷霆动作的那一刻,他也立即出手,一把按住了冷霆的手腕,沉声道:“师弟,放手。”
冷霆冷冷看他一眼,却没松手。
他不松手,叶凛自然也加了手上的力道,他道:“师弟再不松手,我便不客气了。”
然而,没等冷霆有所表示,呼吸不顺的唐少霖却忽然双眼一瞪,紧接着一掌拍向冷霆。这一掌的力道极大,冷霆猝不及防,堪堪退了一步,掐在唐少霖脖子上的手也松开了。
唐少霖却不放过他,得了自由之后,又一掌连接而至。
冷霆眯了眯眼,忽然笑了一声,一把甩开叶凛,迎上了唐少霖的攻击,他闪身躲开唐少霖的掌力,道:“去外面,我们好好打一场。”说着,身子如飞鸟般掠出屋外。
唐少霖想也不想,立即追了出去。
叶凛心中一沉,知道事情严重了。
冷霆自小就极其暴虐,对武力有极强的欲望,见到武功厉害之人,必要争出胜负。而现下的唐少霖,因着冥蛊的原因,正是功力大涨的时候,正合了冷霆的胃口。
一个情绪燥动,一个天生暴戾,这两人若是打起来,怕是会闹出人命。
叶凛急急追出院子,此时那两人已在院中过了数招。叶凛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互相残杀,便也迎了上去,一边拆招,一边阻拦那两人。
唐少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他已经不知道眼前的对手是冷霆还是叶凛,每一招下去,都是拼尽全力,像是要把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暴怒全都发泄出来。
冷霆也早被他这样拼命的打法激起了嗜血因子,见他这般不要命,便用了比他更不要命的打法。
叶凛夹在两人中间,看似在阻止两人,其实却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
三人都是功力深厚之人,这一番打斗又几乎毫不收敛,直打得这平静的农庄里飞砂走石、泥泞飞溅,而原来稳稳当当的屋子,也因为巨大的震动而不断往下掉落碎屑和木渣,状况之惨烈,简直像是有人往这农庄里投了好几颗云火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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