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藏不哭…”他费力地说,“不疼了…终于…不疼了…”
他还想伸手再去摸摸他弟弟的脸颊,最好能抹去那些泪珠,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陆瑕死了,从陆瑕肚子里剖出来的那个娃娃没有两天也夭折了。
陆瑕被用一副薄棺收敛,埋在了不知道哪个荒山野岭,反倒是那个娃娃葬在了杨三母亲的墓旁边。
杨三再不在陆藏面前掩盖他的内心的暴戾,在陆藏几日闭门不出的时候一脚踹坏了门框,“陆藏,你给我听好,”杨三一把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先打了他两巴掌,“若是你敢跟陆家提半个字,你回来我就把你给弄死,到时候扔到乱葬岗去,日日挨野狗啃…”
“不说的,”陆藏低下头来,“哥哥死了,还说什么。”
说了也没有用,他知道,他家本来就不在乎陆瑕的生死,他的哥哥那么好,为什么谁都不在乎他?
杨三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他困兽般在房间里转了三圈,踢倒了两张凳子,随后又指着陆藏骂他,“妈的,你们两个!就是讨债来的!”
骂完了他一甩衣袖,大踏步地走了。
陆藏缓缓地顺着床柱滑到地上。
他再也没有哥哥了。
再也没有人会在乎他了。
他坐在地上,但是已经流不出任何眼泪了。
再见到赵成淮的时候是陆瑕死后的第二个月。
赵成淮每次来杨府都要在园子里转一圈,不过他很少看见陆瑕,上次看见他的时候陆瑕又瘦了,整个人形销骨立,只有肚子像个巨大的累赘,寄生在他身上,吸他的血。
赵成淮没敢上去打招呼,他知道为什么杨三不愿意把陆瑕给他,原来是怀了杨三的种。他看着陆瑕突起来,看着都硌手的肩胛骨,以及那细细的腕子,在心里都要骂杨三不知珍惜。
他都怀了你的种,不好生养着,还叫他瘦成这个样子…赵成淮越看越心疼,下定了决心等他生完了这一胎他也要把陆瑕要来,毕竟四年前榜下惊鸿一瞥,他便知道陆瑕定是他真心良伴。
他死死忍住才没上去唐突了佳人。
反倒是佳人听见响动,转头过来望。赵成被他看了个正着,正僵硬着脚步,却听见美人一句带着笑的声音顺风传来。
“是你啊,”陆瑕说,“不过来聊聊吗?”
赵成淮鬼使神差地便走了过去,两个人站在园子里说了会话。赵成淮不知能问什么不能问什么,只好和他聊诗词歌赋,陆瑕统统对答如流,兴起时还给他吟了一首自己以前的诗,赵成淮这才知道那篇洛阳纸贵的诗原来是陆瑕用化名写的。
最后陆瑕要走了,赵成淮犹豫许久都没告诉他自己的打算,他原本想着等到他把陆瑕接走的时候再说,陆瑕定会十分高兴的。现在隔墙有耳,会不会给陆瑕带来了麻烦还并不可知。
直到陆瑕死的时候他都没能等到这句话。
赵成淮不知道陆瑕已经死了,以一种惨烈的,开腔破腹的模样死在了床上。他仍旧去园子里,秋天已经过去了,寒冬降至,树木的枝都掉得光秃秃的,虽然还没下雪,但是已经相当冷了。
他没看见陆瑕,却看见了陆藏。
他知道陆藏是陆瑕的弟弟,也是朋友之妻,他本来不想见他的,可是他没见到陆瑕,问杨三那人又推脱打诨,他怕陆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只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陆藏就在那里叫住了他。
“你是赵成淮是吧,”陆藏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少年人的清丽,“跟我来。”
赵成淮以为他是要说他哥哥的事,自然是跟着他去了。哪知道陆藏带他进了园子旁的一间小室,拴好门就对着他跪了下来。
“赵成淮,我求你,帮我报仇,”陆藏的声音里藏着哽咽,“杨三杀了哥哥。”
赵成淮觉得眼前一暗。
赵成淮知道了一切。
他知道了陆瑕肚子里长着瘤子,也知道杨堤山因为觉得他和别人私通所以几乎每天都要打他,有些事情也是陆瑕死了之后陆藏才知道的,他们在收拾长波堂的时候找到了一根打断了的棍子,一头上还有血渍,陆藏不想去想这根棍子到底被用作干什么过。
他每一天都过得很艰难,很痛,疼痛像是附骨之蛆,榨干了他,在他终于咽气了的时候才离他而去。
“哥哥、哥哥以后会很好的,”陆藏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地府都要明辨事理,他下辈子不做坤泽了,他定能考取功名,做个丞相,没有人能欺负他…”
“我明白。”
赵成淮说,轻轻地搂了搂他的肩膀。
杨三害死了陆瑕,而他又何尝不是没能把他救出来呢。
杨家根深蒂固,想要连根拔起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陆藏给他提供了一个更简便易行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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