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不在乎似的算数,倒计时。
三十六,三十五,三十四。
那刺眼而醒目的耀眼白光并没有如期而至,好像还在很遥远的地方,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他还在数着。
十,九,八,七…
他终于觉察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了,没有声音,呜呜长鸣的声音听得太不真切了,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三,二,一。
这一条长无边界的直道上,仍是只有他一个人。
就这样直到天明。
他眯了眯眼,好不容易才睁开,他颇有些不快地想:还不如碾了痛快,这不上不下的,啧,真不舒服。
然而,他还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头一回起床时感受到了轻松。
他向窗外望去,天依旧没有全亮,但山头的那边,一圈光亮缓缓升起,太阳还未出现,朦胧的雾却已然消散了,富有层次感的云翳点缀了这原本应该单调乏味的天空。
这不失是一个好兆头。
第6章 <肆·契机>
自此,摇摇欲坠的归林居常驻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物—虽然大多数人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凭着他这人模狗样的皮相,不是官僚老爷就是深藏不露的江湖人士,茶楼里的人也精着呢,不必秦筠过问就提前准备出一间视角最佳的厢房,唤了许多莺莺燕燕去伺候着,不过秦筠倒是一点儿不领情,他挑了一个离说书台不远不近的位置,顺带着把那些来服侍的人都打发了。与杨榆大概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个在明讲书,一个在暗倾听。
话虽是这么说,然而杨榆却摸不透这个旁人看出的心照不宣往深有什么含义了。
明明应该只是灭口与被灭口的关系。
杨榆并不是没有对秦筠背后的组织的了解,反之,他太清楚了。正是因为这份了然,所以才会疑惑—这个江湖组织向来出手快狠毒,组织的人一旦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一天不到的时间那个被盯上目标就将在这个世界里烟消云散了,哪还留得一分一毫的时间给那个倒霉蛋呢?
况且,这位还是统领级的人物呢。
杨榆思及此处,突然轻笑起来,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像是一只温顺的大猫—
那我应该属于幸运的倒霉蛋吧。他这样想。
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之中,小半个月在不经意间消逝于轻盈的风中。
居然还没有见血,真是一件令人庆幸的事情。杨榆虽然不敢掉以轻心,但还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死在他的手上,或者让他死在自己手上。杨榆承认,他不愿看到这样糟糕的结果。
就这样多好,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他不住地说,有一个人,明眸浅笑,安然听之—
他感觉得到,秦筠是懂他的,后半段的故事,倒不如说都是说给秦筠一个人听的。
这来之不易的知己啊,但为什么偏偏,偏偏是他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叩门声传来,接着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先生在否?”
……真是想谁来谁,杨榆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连杨榆自己都说不清楚,有惆怅,大概也有认命。他们毕竟是政治上敌对的两方,更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类,活局可解,死局…又待何如?
这份惺惺相惜,又能怎么样?
终归还是殊途。
第7章 <伍·流露>
“进。”他重新披上了一张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皮囊,将七情六欲都藏匿地严严实实,令人寻不见一丝端倪。山崩地裂前仍岿然不动的笑颜,大概是独属于杨榆的铁铸墙。
年久失修的木门在推移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又被轻轻带上了。杨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那一双仿佛缀有点点星辰的眼,虽说不至于沉湎进去,却不由自主想躲开这样深沉而真挚的眼神。
相顾无言。
到底是来者先开口了,秦筠此来没有捎带着他那把平素没离过身的白玉扇,那扇虽佳,拿着却不免透出过分的养尊处优之感,实则用沉稳二字来形容他现在的性格,是再不为过了,否则他也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杨花榆荚无才思,’你总爱称自己是不才,这是你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硝烟味似乎顷刻散了个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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