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都拉开了,灰尘在阳光里上下起舞,惹的安远不自觉就打了个喷嚏。
刘又夏脸又红了,下意识认为是自己这里太脏了。其实住着人的屋子再脏也脏不到哪儿去,安远只是心理作用。
以前他就有点洁癖的前兆,但不是特别明显。只是这五年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最严重的时候地铁压根没法忍受,全是细菌。毛病时好时坏的,又不敢表露出来,落在同事眼里,安远这种不定时的脾气暴躁就成了“生理期”的伴随症状,也都不怎么生气,玩笑儿似的任他去了。
安远揉了揉鼻子,有些扛不住了。一旦冒出这个念头,他就会止不住得打喷嚏。
“屋子被我弄得太脏了,你带个口罩吧。”刘又夏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个口罩,给他递了过去。
安远看他一眼,接过了口罩。奇怪的是,他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没有再因为这点肉眼可见的灰尘就“砰砰”的跳得飞快。
做久了,刘又夏也掌握了一些方法,渐渐跟上安远的节奏。
两人把床往一旁移了些,底下其实没什么,毕竟两个月前才清扫过一遍。但安远还是锱铢必较地用吸尘器又吸了一次。
半天下来,把刘又夏累得够呛。但可能是劳动人民最光荣,他也不头痛了,就是觉得胳膊酸得厉害。
反观安远,拆窗帘的动作十分熟练,态度一丝不苟,没有半分倦意。
刘又夏怀里搂着床套被套和枕套,站在窗户边等着接窗帘。
“这两样不能一起洗,你先去把我床上的拿去一起洗吧。”安远一边小心地从钩子上取下窗帘,一边嘱咐刘又夏。
后者得了命令,忙搂着这些东西去了安远卧室。
进来的瞬间刘又夏仿佛做了个幽长的梦。离开的五年不过是梦里的喘息,梦醒之后他和安远还是当年的模样。
卧室里摆着当初他们一起在二手市场上淘来的艺术画和手工剪纸,上两次进这个房间太过匆忙,他没来得及看。此刻凑过去才发现那些手工剪纸不止一层,而是叠了好几层。他能想象这些纸片的颜色褪掉以后,安远又买了一样的贴在上面时的小心翼翼的样子。
刘又夏闭上眼睛缓了会儿,才上前拿起叠得齐整的床套等物品。他把东西放到洗衣机里,谢天谢地,这个操作他还是会的。
安远还在拆窗帘,热切的光晕镀在他身上,模糊了刘又夏的双眼。
他轻轻下楼,打算去买点东西回来。
小区不远处有家花店,不大,却算细致。卖的花也都不艳,还兼卖常见的植物盆栽。
刘又夏去那里买了七朵玫瑰,又买了捧满天星和百合。看着盆栽里的植物青葱鲜嫩,又选了三盆姿态可怜的绿萝、文竹和仙人掌才算罢手。
东西买的多,好在开了车过来。刘又夏想着家里没有花瓶,打算去超市买几个广口玻璃瓶,出来的时候手上却又多了几袋子水果和零食。
门出得太急,刘又夏忘了把手机带上,只好一趟趟地搬东西。等他回家的时候安远已经在擦客厅的地板了,吓得他拎着塑料袋子一步也不敢迈。
“换鞋就可以了。”安远看出他的窘迫,出声示意了下。
拖鞋是新的,至少不是以前那一双,刘又夏知道是安远拿过去洗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不忍心在地上落下一片垃圾,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水果在冰箱里分门别类好,该拆掉的保鲜盒都收拾清楚,准备待会儿再下去拿东西的时候扔掉。
他洗了一盒草莓和樱桃,擦干净果盘上的水珠才捧到安远面前。
“吃一个吧,等会儿我就去做饭。”
安远看了看水果,又抬头看了看他,面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只是刘又夏突然开窍,看着对方手上戴着的手套,连忙拿了一颗草莓递到他嘴边。
他的动作并没有遭到拒绝,安远吃了几颗他喂过来的水果后摇摇头,示意自己要继续工作了。
刘又夏只是看着他笑,自己也拿了颗草莓吃。
随即他把垃圾收拾好,又下楼去拿花和盆栽。进门的时候他叫了安远一声,本意是想让对方帮忙接下的,没成想安远看到玫瑰花后竟然红了脸,扭着脸没有理他。
刘又夏乐得不行,自己辛苦点把东西全搬进来了,一放下袋子就屁颠地捧着玫瑰花往安远这边跑。
“你干嘛?!”
他还没开口,就先被安远截了胡。只是对方的声音音调虽高,却有些颤抖,色厉内荏得厉害。
刘又夏原本不想做什么的,但看了安远的紧张表情,坏心也上来了。
花没有包扎,只用了根宽丝带捆着。他把玫瑰花递到安远面前,直戳到了人家的下巴,而后歪着头说道:“不做什么,就是想追你。”
安远的唇抿得很紧,一双眼睛压根不敢落到刘又夏身上。他皮肤白,落在对方眼里更是人比花娇了一番。
其实安远的沉默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了一种默认。
刘又夏伸手抬了抬安远的下巴,目光深深地看着他。花是娇艳的,淡淡的香味拢在鼻尖,柔和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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