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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踏入横云山庄的第一日起,他便不喜此地,几欲转身就走,此后多待的每一日,他都能多察觉出一分异样来。

首先是脑子进水的庄主。好歹是继承了“云中君”这样清高的称号,这个云秋刀却总是神色闪躲,从不敢与他对视,显得畏畏缩缩,做贼心虚。有一回还被他撞见在花园里和一个小妾行苟且之事,害得他回房洗了三次眼。

然后是他的儿子云长风。据说是离家五年,在大漠闯荡,十日前方回到庄里,留着把络腮胡,整天躲在房里闭门不出,神神叨叨,行迹可疑。

再然后是那些未加训练的婢女。每每傻乎乎地凝视着他,若在城中,早已被拉出去乱棍打死,这里却竟无人管教。更荒谬的是有一回他纡尊问路,婢女竟也不知方向,红着脸给他一通瞎指,几乎将他引到悬崖边去。

还有那些窥视,如影随形的窥视,回首时四下无人,让人心神不安的宁静,仿佛行于风平浪静的沧海之上,谁也不知道下面潜伏着什么,随时随地都会有东西跳出来,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萧熠眸色幽深地抬起双臂,让另一个侍女为他套上雪绸华衫,又束上了紫绶腰封。

候在门外的叶清臣低声传话:“神君,太子已到了。”

萧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明湛如雪霁晴空,满腹牢骚被埋进脑海深处,转身走了出去。

纵然他有一万个理由离开,这一个理由便足以让他留下。

他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的时候,萧筠已是可令人起死回生,操纵一朝风云,颠覆一国朝堂的人物。他却还在这里,像是一碗荷叶饭一样被层层叠叠地裹起,四平八稳地端到台面上去。

“端着”他的软轿象牙为骨,鹤羽为帘,镂金靠椅,宛如神龛。

萧熠正襟危坐,垂眸看着地面上铺好的雪白软毡。

云秋刀以为他在唱哪出?再撒点花,今日就是他和太子大婚之日了。

谁知一念未歇,空中便落英缤纷,飞花漫天。

萧熠眼眸微转,睨了眼走在轿侧的叶清臣。

后者深埋着头,神色凝重地打了个冷颤。

横云山山崖陡峭,唯有苍云台方圆十丈,平坦开阔。

一行人护送着神龛从山壁后转出来的时候,台上已布置得万分华贵。

高座空置,两排长席边跪满了人,都规矩地低着头,没敢看上一眼。云秋刀在最前端垂手而立。

正座旁加了一个侧座,站在前面的太子一身金红,正倔强地梗着脖子,不耐烦地和身后的谋士拉拉扯扯,目光隐隐含怒锁在缓慢移动的神龛上。

萧熠只看了他一眼,就想让人把自己原封不动地抬回去。

……不娶了,这样让人一眼看穿的太子,难怪朝廷被万法门打压至此。

这一回叶清臣没等他眼风扫来,已经快步走到了太子面前,微一颔首,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不容分说地一掌按在了他颈后。

“什……”太子面色涨得通红,恼恨至极,却不论如何都抬不起头来,张口欲骂,却被这大胆狂徒一把捂住了嘴。

他身后的朝廷侍卫惊慌失措地骚动了一瞬,被面色铁青的谋士制止了动作。

朝夕城一众侍从已鱼贯而入,快如影魅,转眼间堵住了四面出入口,默然静立,宛如一阵误入春日的凌冽冬风,带来一股震慑全场的寒意。

萧熠嘴角几不可见地一勾,像是没瞧见这剑拔弩张的一幕,波澜不惊地下了轿。

此时全场肃静,落针可闻,没有一道目光敢落在他身上,四周青山环绕,众鸟翱翔,清风徐徐,颇为惬意。

两边席上还未动过的山珍海味色泽鲜美,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银玉石般的光泽。

正座上焚着香,祭神的瓜果飨食已被撤下了,一只通体素净的瓷碗冒着轻烟。

萧熠知道,那是一碗莲子羹。

纵然采集的是莲花之上的第一颗朝露,每一颗莲子都同样大小,圆润光滑有如珍珠,也不能改变它是一碗莲子羹的事实。

他们把丰盛的食物献给神像,然后要求活着的吸霞饮露,不食人间烟火。

常年茹素、被迫清心寡欲的神君在心中一把掀翻了长桌,并一掌呼上了云秋刀进水的脑子。

灵照神君一步步踩在软云般雪白的软毡上,气氛陡然变得神圣而肃穆,静低着头的人屏息静气,紧张地瞅着那双锦靴沉稳从容的移动,有那么一瞬间,那靴上的花纹似乎变得格外清晰,转瞬又飘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清臣终于松开了钳制太子的手,朝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殿下,请。”

太子一瞬间几乎要破口大骂,却被身后的人用力拽了一把,这才深吸口气,胸膛起伏着转身在侧座上落座,含怒瞪向这个尊贵无比无比尊贵的神祇,继而一怔,暗涌的怒色刹那如潮水般退却。

萧熠正在擦手,一方雪白的绸绢和手背近乎同色,狭长的眼眸低垂,神色淡漠,凛然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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