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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高处，不胜寒。

一条条枷锁，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唯一的救赎，偏偏，若即若离。

乌元琊一路出神，刚回了寝殿，孟晓就红着眼睛跑上来，“陛下，不好了，小殿下发热了。”

“怎么又发热了？昨天，前天，大前天，他怎么总是在发热！”乌元琊一手将殿门口摆着的花瓶推到在地。

他扶着屏风，默默咽下心里的苦，“既然发热了，就喂丹药吧。”

孟晓哎了一声，去拿丹药。

侯爷留下的药丸总是有定数的，今儿给你一瓶，明日又给他一瓶，若是哪一日没了，体弱的小殿下怎么办？陛下，又怎么办？

孟晓也是着急，只是小殿下，却又不能不救。

今日比昨日更严重，喂了一粒药也不见效。孟晓咬牙，喂了两粒，小小的人儿才挣了挣，打了个哈欠，闭眼睡去了。

乌元琊一直站在孟晓身后，看着陷在黑色锦被中的小婴儿，喃喃道，“先生似乎，不喜欢他。”

第92章 092

如今消减宫中用度, 那些没有主子的宫殿，基本已是杂草丛生。就算是有主子的，譬如太上皇的宫殿，内里一应摆设，也是从简的。

唯有两处宫殿，富丽堂皇。一处是当今皇帝的寝宫，一处便是当今皇后的寝宫。

一朝皇后的宫殿, 自然也是高高在上的三层丹陛。

站在寝殿门前，眺望这场磅礴大雨，皇后崔玉娇只感烦闷。

她贴身的丫鬟亦是一名延者, 也只有崔家，能有钱用延者做丫鬟了。

“五娘，雨大风大，快些进殿吧。”青屏劝着。

崔玉娇看看四周, 她不喜太监们侍奉，寝殿门前的太监, 都站在下层丹陛上，远远的隔着。

“殿里闷的慌，这外面怎么也这么闷。”

青屏抿抿嘴，“五娘可是心里闷着了？”

“哎, 能不闷吗？”崔玉娇叹了口气，“父亲废了这么大工夫搭上当朝权臣，又把我送上了这个位置，真的只为了一个外戚的身份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娘亲，如今在府里如何，全看我了。”

“五娘……”青屏怜惜劝道，“五娘莫慌，咱们慢慢来。”

“慢慢？如今宫里连小殿下都有了，又是……宫中序齿，这殿下，本该是叫大殿下的，叫了小殿下，是个什么意思？怕是我没机会了。”崔玉娇烦躁的皱起眉头，“陛下如此清冷，于我又是一张契纸的关系，他根本没那个意思，我又如何生出子嗣，就算是有了机会，生出再多的孩子，也再也越不过，小殿下了。”

青屏红了眼眶，将崔玉娇劝了回去，侍奉崔玉娇睡下后，她咬了咬牙，在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一个瓷瓶。

第二日天放了晴，崔玉娇上了妆，犹豫了半响，起身去了乌元琊的寝宫。

一夜大雨终于放了晴，气温也十分适宜。微微的风中带着水汽的凉爽，吹去了夏日清晨的焦热。

乌元琊一夜未睡，刚又拖着身体上了早朝，这会儿回到寝殿，听着微弱的抽泣声，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他又怎么了？”

孟晓也是没辙，“小殿下吃什么吐什么，这几日越发消瘦了，方才奴才想着，喂些奶果子，谁知刚吃了两口，又是吐了……这会儿，还在闹着……”

“又吐了，竟是我带累了他吗？”既然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连先生也不喜欢。乌元琊怔楞着看着手中的折子，上面什么字，他看了却又仿佛没看。

“……陛下。”孟晓提醒了一句。

“既如此，”乌元琊无力道，“那些蜂蜜，就都拿去给他吃吧。以后，也不必给我用着了。”

孟晓叹了声，“陛下疼惜小殿下，奴才知道。只是御医说，民间传言，小孩儿不宜吃蜂蜜。”

乌元琊闭了闭眼睛，“先把命保住吧。”

“……是。”

孟晓退去后，乌元琊闭眼靠在软枕上。烈日当空，他还感觉一阵阵的冷，如今刚一降温，已是冷的他手脚冰凉。

国事、太上皇的身体、先生、小殿下……还有日渐的疲惫，让他不堪困扰。

有一种，不想撑下去的感觉渐渐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