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鹿感觉他不太对劲,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进食是最重要的。他去盛了碗粥,端到严柯面前。
严柯摇摇头,推开饭碗,很大声地说:“我不饿!”
凌鹿被他的音量吓了一跳,以为他在生气,却又不知他在气什么,立刻不知所措起来。严柯见状,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又很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想吃东西,我真的不饿。”
凌鹿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要继续睡吗?今天天气很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严柯低着头,没说话。
凌鹿等了一会儿,严柯还是沉默。凌鹿只好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在客厅看书,你有什么事的话……”凌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一红,“如果你想要抱抱,也可以叫我。任何时候都……可以。”
严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凌鹿内心的羞涩渐渐被羞耻取代,他甚至开始后悔说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但严柯深深低着头,不发一言,又让他觉得心疼。严柯现在一定很难过,杨明焕的死让他很自责吧?我能为他做什么呢?
或许他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
还是……余程?
这个念头让凌鹿心口一闷,但他又无法将这种可能性彻底排除。于是他叹了口气,走到阳台上去给余程打电话。
“严老师醒了。你来看看他吧。”
半小时后,余程到了。他一眼就看见桌上盛好的白粥,皱眉问道:“他不吃东西?”
凌鹿点点头。
余程不悦道:“这怎么行。”然后把粥重新热一下,端进卧室里。
门关上了,甚至还锁住了,凌鹿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余程再出来时,手上的碗已经空了。
果然,余程去喂,他就肯吃了。
凌鹿有些心烦意乱,根本看不进书。遂问:“他现在怎么样?”
“发病了。你给他吃过药没有?”
凌鹿一愣:“还没……”
余程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拿上严柯的药,又走进卧室。这次他没关门,因此凌鹿听到一句“阿柯,吃完药再睡”。过了一会儿,余程又两手空空地出来了。
凌鹿问:“他又睡了?”
“他在逃避现实。”余程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今天就让他继续睡。明天你定一下闹钟,一日三餐把他叫起来吃,药也让他准时吃。我明天上门诊,你好好看着他。”
凌鹿苦笑一下:“他只听你的,我叫他吃东西他不肯吃的。”
“不吃你就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进去,慢点灌,别灌进气管。”
凌鹿悚然一惊,难道余程刚才就是这么灌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余程又道:“不过应该不会了,他明天会好好吃饭的。”
凌鹿瞪了他一眼,赶紧跑进严柯卧室。严柯已经睡着了,暂时看不出强迫的迹象。他只好蹑手蹑脚地退出来。
余程嘲道:“怎么了?你以为我做什么了?”
凌鹿无言以对。
余程看了看时间,转身道:“我有事先走了。今天是杨明焕葬礼,如果严柯问起这回事,你就说我已经替他去吊唁了,让他好好休息。”他仿佛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叮嘱道,“别让他出门,更不能开车。药片和刀你都要看好……”
凌鹿犹豫道:“他跟这个病人关系这么好,拦着他不让他参加葬礼,他可能更难受吧?他如果想去,我可以打车陪他……”
“他现在抑郁发作,你让他去告别尸体参观火化?”余程皱起眉,“凌鹿,你想法能不能成熟一点?能不能多为他考虑一点?”
凌鹿哑口无言。余程叹了口气,走了。
凌鹿在餐桌边坐下,心烦意乱,无心学习。
冷静想想,余程的话也有道理,但凌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他忍不住再次走进严柯房间,见严柯睡得安稳,他才稍稍放心。正要走时,忽然发现垃圾桶被拉到了床边,里面起码小半桶都是餐巾纸。纸上湿漉漉的,团成一团,里面好像还包着……
米粒?
他到底是怎么喂的?怎么会用掉这么多纸……而且他为什么要锁门?
凌鹿越想越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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