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典型的一次,是他跟邻居打赌自己家的鱼更耐活。然后熊孩子们纷纷捞空了家里的鱼缸,蹲在地上认真的看着它们挣扎,默数着它们坚持求生的秒数。
那一次,他长大后回想起来,深觉自己跟那些虐猫者一样罪孽深重。当时虽然年纪小,他也并非无知无觉——做错事并不可怕,明知是错还照做不误的野蛮本能才可怕。
人性的黑暗面,似乎在那时就埋下了伏笔,而有些事,貌似只是缺少了合适的触发条件。
整个春节,蔺怀安都没有给白慈太多机会下床,他任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蒙着眼,绑着手,活像只待宰的家畜。
他的情绪比白慈刚回来的时候喜怒无常。他像是遭受巨大创痛后的应激性精神障碍患者,代谢出最开始的冷漠后,进入了激烈的偏执性状态。
除夕那天中午,他一个人做了八叠菜,没有多放盐,也没有少放醋,烹饪水准保持在平均水平。他有条不紊的在床上支起小桌,轮番上菜,一道一道的喂给白慈吃。
蔺怀安觉得自己很冷静了,在他还记得把多宝鱼吃一半留一半,图个年年有余的好意象的时候,他甚至在为自己的冷静沾沾自喜,可就在收盘子的时候,他忽然生出抓心一般的难受,伸手重重的将那一盘子剩下的好兆头摔进了水槽。
他气呼呼的重回卧房,白慈却一脸懵懂,蒙着眼看着他这个方向。
他想起自己准备的烟花和螃蟹,那些几天前还跃跃欲试打算送给白慈的小惊喜,蔺怀安忽然抱住头蹲下,像是生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就那么无声的哭了出来。
白慈没有想过蔺怀安会这么伤心,他以为他只是生气,甚至蔺怀安的喜怒无常,他都当是他发泄的一种。
他以为,蔺怀安有气,作为罪魁祸首的他,那就任蔺怀安撒气,直到他把所有负面情绪蒸发干净,他把心结解开,就好了。他也会谨慎又讨好的同蔺怀安说话,他不理他,他也能尴尬着继续说,到了晚上趁蔺怀安睡着,他再轻轻的挪过去,抱住他。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顺,什么都配合,哪怕蔺怀安锁着他这件事让他觉得荒唐,他也没有过半点反抗,蔺怀安要他光着身子他便光着,要他张腿便张腿,白慈想,蔺怀安别说是上他,就算是打他一顿,他也是可以受着的。
只不过,蔺怀安比平时难缠了许多,又暴力了许多,很多时候他甚至并不插入,就只是弄他,从他的乳头到他的性器,在他身上用上各种淫具使出各种手段。白慈有时候一晚结束,嗓子都倒了,被扶去洗手间时就像踩在棉花上,下一秒就可以五体投地。
他想,他是真的信任他,他居然从来都没动过蔺怀安会伤害他的念头。
蔺怀安喂他吃饭他就吃,菜里多出来的一味香料他也不会多问一句是什么,蔺怀安在床上想怎么玩他就怎么玩,有好几次他都被他弄得浑身抽搐急剧倒气,他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喊他的名字。
他以为他是他身上失落的肋骨,是与他长在一处的器官,他那么爱他,怎么会害他?
白慈在自我赎罪中,剥掉了最后一分理智,就这样把自己的咽喉送进了蔺怀安的手里。
其实很多年后,白慈想起那些天,也都是后怕的。
他没有想到有着正常理性和健全情感的蔺怀安竟然可以那么癫狂,他像是变回了那个眼睁睁看着热带鱼死去的孩子,被一种野蛮的原始本能支配着,从残忍行为里获得快感。
直到那一刻他才懂,库布里克的那句“人除了趋利避害,更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也是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蔺怀安当年是真的想弄死他。
白慈只感谢药品管制严格的国内政府和那个举国欢庆的节日,让蔺怀安这一介良民只搞得到慢性药,给了他足够幡然悔悟的时间,没有真的让他俩在那天就此同生共死。
那一天,是研究生考试出成绩的一天。
白慈当时不分昼夜,是蔺怀安偷偷帮他查了。
那个年头的成绩公布十分人性化,直接附带了所报志愿的成绩排名,白慈高分通过摘得榜首,蔺怀安就那么看着手机屏幕,也不知是忧是喜。
他想起林城的话,想起那个气质儒雅的中年学者,想起日本文学里藤井树初遇渡边淳子,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可那个冷淡孤高的少年,钟情的又是谁呢?
白慈的肉体出轨,是他蔺怀安奇耻大辱,他头顶上这帽子绿得厉害,他想出去喝酒,却不敢找林城,他已经没有力气在朋友面前为爱人辩白,他只要稍稍想起白慈曾经背着他和别人肉体纠缠,就痛如刀绞,他简直要恨死他了,恨得几乎想要把白慈从十五楼的阳台上推下去。
蔺怀安回家时把自己喝得烂醉,卧房的门被他撞得吱嘎乱响,白慈皱着眉,是一副很担心的模样。
他整个人在他视觉的偏差里无与伦比,赤身裸体也惊为天人。蔺怀安忽然生出难以抑制的悲愤:白慈从未爱过第一眼没有爱上的人,他的爱情是一场短期寻租,可为什么要来诓他,和他许长长久久的誓言。
他翻出药瓶,开始喂他吃药,大概是狂乱的情绪让白慈终于感知了危险,他变得极不配合。
蔺怀安狂躁的捏住他的下巴,生硬的灌,他当时喝高了,也不知道给白慈喂的都是什么,只记得有些是助兴的。
白慈被吓坏了,在他怀里不住的哆嗦,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他把手指插进他的后面搅弄,嘬着他颜色干净的阴茎,白慈激烈的挣扎摆动,就像当年那些失水的鱼。
见他不配合,蔺怀安就拿皮带勒着他的脖子,像套牲口那样。白慈的身体比平时还要热,热得几乎不正常,蔺怀安背入着进入那个高热的容器,舒服得不能自已。数日的性爱让白慈的身体熟透了,里面湿软得一塌糊涂,那天他们做了很久,久到蔺怀安都又些受不住,可直到他发泄完白慈都还没射出来。
他阴茎软下来,抽身而出,却只听得白慈凄厉的一声哀鸣。那叫声,尖锐得让人惊恐。
他在虐待他!
这念头闪过蔺怀安的脑海,他如梦方醒,酒霎时醒了大半。
蔺怀安从没见过那样的白慈,整张脸都被汗和泪浸湿了,他痛得辗转翻覆,不断的磨蹭着床单,一声声哀叫着他哥哥,要他抱。
他真的是害怕了,手脚冰凉的解开白慈的手,用被子裹住,抱着往人民医院赶。
出租车里,蔺怀安摘了他的眼罩,抱着安抚他,悔痛得不知如何是好,白慈却怎样都不肯睁眼,只有眼泪又急又快的往下淌。他像是终于吃够了苦头,再也不堪忍受,在他怀里凄哑的哭,一遍遍的对他说:我没有罪不可恕,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你放了我,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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