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榻上,瓷枕颇是硌人,薛昭熄了灯,就看那窗下的月光,并无一点睡意,辗转反侧之际,鼻尖忽然传出来一抹冷香。闻不出什么味道,或说记忆中没有什么事物可以来比喻这味道的,不是什么铜炉燃香,也不是什么沐浴花香,单纯的,就是香味,还带着一丝冷意。
是从未闻过的味道,循这味道闻去,薛昭发现这味道正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是这身衣服。素锦半旧,自然是有旧人穿过的。
真不知有这种冷香的人该是什么样的人,而这衣物竟是在卫府,该不是这位卫城主的红颜知己吧。像是得知了什么重大的秘密,薛昭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但这笑容最后还是趋于平淡。总不会是这回事,若是红颜知己,又怎会就将这声衣裳与她穿的。
不要多想了,薛昭。
这般告诫自己之后,不知怎么,心中平添了许多心烦意乱,没有睡意到只是躺着,就足够烦躁了。
索性也不睡,看那窗户外面也无何蓝衣巡视,薛昭便想着出门走走。
卫绾处理事务的时候,总会在案上点上两盏灯为护眼睛,可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眼中还是有些酸涩,许是到了要睡的时候,而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还是先前脏污的那身,一时也有些哑然,本来是恶臭,他怎么会有如此耐力忍到现在的?观案上西门辕的密信还真是让人头疼。
幸好敦煌温泉,卫府也有一眼,观檐下的蓝衣,卫绾特地将脚步放轻了些,不想使人发觉。卫绾的武功已臻入化境,这般做,倒也没什么。只是轻手轻脚,那感觉和儿时又更有不同,有种隐秘的快乐。
毕竟,再也不会有人发觉他不读书,偷偷往外跑的了。
那藤萝架子,上次还没有仔细瞧,这回看着,颜色比之长安所见,要深上许多,其实不是藤萝,而是紫藤。书中常有言,紫藤者,败酒中用之,亦正。若不是这回仔细瞧了,还真是会误以为是藤萝呢。也是,这敦煌气候于藤萝不宜,是不该存活的,说到底,还是自己想的多了。
薛昭摘下一片紫藤叶,些许甜味,味道和当初自己吃过的紫藤糕是没得比,但聊作相思,还是可以的。
夜色愈深,月色也就愈朦胧。敦煌夜冷,凭空吹了一会冷风,困意倒是上来了,薛昭一只手捂了嘴巴,眼睛眨了眨,几欲流泪。果然还是要及早回房才好。凭着记忆,薛昭一步一步地,不知怎么,竟然摸到了一面墙壁上,花木喻意,叠石寄情,眼前之景,倒是和幼时奶娘所说的江南建筑无二。不过……那假山之后,烟雾飘渺,是温泉么?薛昭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些日子都没怎么洗头,这当儿,洗个澡,头也可一并洗了,也算是不错。只是……左右看了看,没人,借用一下温泉,应该也无事。
后来的后来,再想起这件事,薛昭总是奇怪的,她不是那种胆大妄为的人,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这是没有人能解释得清的,或许是缘分。但这时候,她更想将此理解为对自己的一种纵容。
纵容自己到敦煌,纵容自己不归家,还纵容自己浴清华。
轻解衣袍,尽皆置于石上,池子里水雾蒸腾,目视而下,水底如泻白沙。水流不时拍打着腰腹两处,昏昏欲睡中,倒是别有一般风味,是舒服的紧。若要说那骊山北麓的温泉与此地相比,自是骊山温和,不盈不虚,而这敦煌,性子煞是烈了些,不过比之美人怀,于练武之人的修行,这敦煌的温泉,好处还是要多一些。
她就说为何这敦煌不见温泉的,原来都是给人建了宅邸,她那暂住的客栈也是,果然来者是客,难有主人相遇……脑子混沌,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薛昭醒来的时候,感觉身子都有些疲软。而此时,那种簌簌的声音,如果排除了风的作用,那就是有人来。木屐踏着青石,节拍合乎音律,可此时也顾不得欣赏。
第一时间吸了一大口气,两手抱胸,薛昭一弯腰,靠着石岸,她将身子全埋进了水里。《易筋经》里有龟息的法子,这番心虚,她也是想那人是路过,毕竟这么晚了,总不会再有人来泡温泉的,而她衣服还没穿,听脚步声,等来人到这,她也跑不远,还不如将计就计。
只是,还真是失算了。
卫绾正是来此洗浴的。不过在洗浴之前,他还特地去了趟薛昭暂居的院子里,心思难断,自是瘙痒难耐,可不知榻上还有余温,而人早已是不见了,这回看见石岸上属于自己的衣袍,心下也不知该做如何感想,这是私地,等闲之人不可轻易靠近,能仗着迷路到这里来的人,除了薛昭,还有谁?薛昭那脏衣袍收拾的好,是以卫绾并未看见,他正是以为薛昭酒醒之后,已经先行离开了,须知这卫府已无多少看守的人,薛昭虽然是三脚猫的功夫,可轻功不错,要出府,那难度也不大。他看着自己衣袍上的污渍,不知怎么,心中忽然有些空落落的,连夜也不过,就这么想逃离他这儿么?对于薛昭,他自问自己第一眼于对方的印象就是不一般的,可这不一般,要对他来说,其中意义又是说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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