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长生无奈地看着唐释,“不是说他的伤,我是说他弟弟的事。”
“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了,在场的人太多了,瞒也瞒不住,不如实话实说。”
常长生点头,“他怎样?”
“没怎样,很平静,大概是有心理准备。”
“局里怎么说?”
“能怎么说,给安排心理辅导心理治疗之类的吧。”唐释道,“但你也知道谢青山这样的人,他根本不会去找谁报仇,也不会去报复社会。怪让人心疼的,是不是?”
常长生骂道:“神经病。”
“被我说中你的心理了?跟杨思觅混久了就会这样——会喜欢揣测别人的心理。”
“行了,你别赖他。”听到杨思觅的名字,常长生叹气,“你也把事情跟程锦说了?”
“说了。”唐释道,“他也很平静,大概也有心理准备。”
常长生,“……”
“不过,其实杨思觅也没干什么,你觉得呢?老吴,不,吴老和胡杨林的死就是意外,胡杨林如果不藏枪,不就什么事都没吗?他不拿枪对着杨思觅,杨思觅怎么会正当防卫呢?而且人家还不是直接防卫,就是让别人帮忙防了一下。”
常长生看着唐释,“你很能说。”
“过奖?”唐释笑道,“不管杨思觅怎样,他做的事挑不出什么毛病。谁要是硬要挑,那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儿。——这是特案组那边的意思。”
唐释没找到机会和程锦私聊,就和特案组其他人稍微聊了下杨思觅的行为,结果那些人明确表示:特案组办案讲法,所以不管什么事都得按规章来,违规了,那就罚,如果没有,那不好意思,请不要造谣诽谤,否则后果自负。
常长生笑了下,“我可不敢找他的茬。”他慢慢地敛了笑,望着黑沉沉的窗户,道,“我的错,忘了把那小子剥光了好好搜一遍。”
“我也有错,我拿他老师逗了他半天,完全没想到他袖子里藏了把枪。”唐释摸了把自己的脑袋,“我这大好头颅……得谢他不杀之恩啊。”
常长生看了看唐释的脑袋,据说光头是检验师哥的最严格标准,唐释这两三毫米的头发跟没有也差不多。“你这脑袋是不错。”
“……”唐释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凉。
“杨思觅走了吗?”
“没,他们都没走,程锦带着他们在训练中心玩呢,天亮后,去看看?”
“在训练中心?”
“嗯,在那训练,程锦觉得世界很危险,有必要多学点防身术。”
“行的。”常长生点头,“他很有危机感。”
程锦以前说查完案后,要到谢青山那儿训练一下反恐实战,但等他们来时,谢青山已经不在了——人还在,但请假休息了。
程锦想约谢青山聊一聊,但目前为止,还没约到。
杨思觅道:“我替你约?”
程锦无奈地看着他,“别气我。”杨思觅就是“罪魁祸首”,还他去约。
杨思觅无辜地回看程锦,然后抓起他一只手放到自己脸上,“痒。”他脸上起了一些小疙瘩——化妆材料在脸上贴太久了造成的过敏。
“不要用手摸。”程锦收回手,同时握住杨思觅的手,不让他去碰自己的脸。“快好了,再忍忍。”
“什么是忍?”杨思觅突然道。
程锦想了想,“因人而异,视情况而定。可以是无可奈何,是克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摸了摸杨思觅的手,“还可以是手下留情。”
杨思觅动了下手指,回应般地碰了碰程锦的指尖,“还可以是你爱我。”
两天过去了,程锦一直没和杨思觅聊胡杨林的事,这应该也是一种忍——可以翻译成“我爱你”的忍。
现在算是在聊,但其实是杨思觅先提起的这个话题,程锦只是顺势接上。
程锦点头,“嗯。兼容但不等价。”爱能兼容很多种情绪和行为,是个复杂的集合体。
“手下留情……”杨思觅道,“可以,也不可以。”
程锦隐约察觉到他的退让。
杨思觅凝视着程锦,“我只会放过一个人,也只会不放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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