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仪仗到了惜萍阁,大火烧的正旺,一个碧色宫装的美人挡在门口,推翻奴才拿着的水盆,一个人哭哭笑笑,状若疯癫。
皇后就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个女人慢慢注意到了皇后的仪仗,她先是一愣,然后大笑着说:“常辉月,你终于肯来见我。”
皇后挥退左右,走到美人身边,她神色冷漠:“这把火,是你自己放的。”
美人吃吃笑,满面泪痕:“是我放的,我不烧惜萍阁你不会来。”
皇后笑了笑,眼含轻蔑:“本宫想着来帮你收尸,可惜了,你没死。”
美人的面孔骤然阴毒,她往后退,皇后就步步紧逼,王美人终于绷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出声,她大吼:“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皇后笑了,真的在笑,笑意晕染她的眉梢眼角,让落泪的美人失了声,没了言语:“王锦书,你想本宫如何看你,你自觉己之身份,可入得了我眼。”
美人激动道:“什么身份,什么可入得了你的眼,我王锦书是一品大员的嫡女,比起身份你常辉月多有不如!”
王美人早就不想活了,根本不在乎自己说的话如何大不敬,皇后就更不在乎了,王美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只不过陛下说留着她,皇后就留着了。
但是王美人太不安分,碧云宫案,太子如何会与后妃乃至朝臣联系,其中缘由并非没有没有她的手笔,皇帝察觉了,却仍然没有杀她。
与阮卿有关的人,皇帝下不了手,何况王美人是公主的生身母亲,看在这一层份上,她这条命丢不了。
皇后厌烦她这张脸,她望着宫人扑灭火的宫殿,对着那一片残垣断壁说:“既然是你亲自放火烧的,本宫就没有理由为你换地方,本宫不追究你纵火之罪,你就好好住在惜萍阁,不得踏出一步。”
王锦书哭不动了,她几欲崩溃:“你杀了我,我已经熬不动了,常辉月,看在咱们曾经是手帕交的情分上,你帮帮我,我求你。”
皇后面上波动一瞬,轻声说:“你也熬不动了?可是陛下还在熬着,你得陪着陛下。”
王锦书没有胆子寻死,她怕极了,她只想求别人动手,让她死的痛快,偏偏皇后不如她的愿。
宫人上前带走了王锦书,那长长的,痛苦的呜咽没有动摇皇后的心神。
皇后倦了,她回到偏殿时皇帝已经醒了,睁着眼睛发呆,看到皇后的时候笑了笑说:“辉月,我梦到阮卿了。”
第5章 第五章
皇后先是一愣,随后走过去,坐在皇帝身边低声说:“陛下梦到了什么?。”
皇帝的脸上出现一种温柔追忆的神色,他揉了揉额头,很快皇后的手接了上来,不轻不重的按着。
皇帝说:“梦到了很多事,大部分是小时候的。”
他仔细的描述梦里发生的事:“我梦到的阮卿正和我一起在漠北的大草原上套马,草长得高高的,绿油油的…。”
阮卿手里挥舞着套索,他追赶着烈驹,呼喊皇帝的名字,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欢乐的笑容。
他看起来好年轻,比皇帝年轻好多,皇帝说,你不要骑的那么快,摔下来怎么办?
阮卿就说,他才不会摔下来,只有笨蛋才会从马上摔下来。
皇帝索性不动了,骑着马儿站在原地,看着阮卿的马儿越跑越远,越跑越远。
然后皇帝又梦到小时候,阮卿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特别生气:“你怎么老是磕磕绊绊的,不是摔了就是病了,天天吃药,身体好得了才怪。”
皇帝小时候就是一个闷葫芦,闻言一句话也不说,阮卿是大将军的儿子,长的高高大大,他把皇帝抱起来说:“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去,真是个麻烦。”
皇帝也觉得自己是一个麻烦,他觉着自己简直麻烦死了。
他还梦到那次漠北之征,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阮卿是他的帐下前锋,他作为皇帝督军前线,那是他当皇帝的第一年。
朝中拥立大皇子的呼声很高,虽然他从父皇手中接过了皇位,但根基尚浅,手无实权,朝内是大皇子的一言堂。
他是被逼到边关来督军,大皇子把持朝政,料定此去凶险有去无回。
大军出发前一夜,阮卿来见他,他对阮卿说:“你不要向我效忠,不要跟着我,我这个皇帝当不了许久。”
穷途末路的皇帝窝在太师椅中,他瘦弱的身体根本支不起龙袍的重量,但他背脊挺的直直的,对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嘱托说:“你是阮将军的儿子,大皇兄动谁也不会动你,你替我守在京城,帮我护着辉月。”
辉月也是可怜人,被人设计同皇帝春风一度,嫁给当时还是郡王的皇帝,怀了他的子嗣,又没了孩子。
可是在这之前辉月已经和阮卿议亲了,出了这件事,她别无选择,只能嫁给一个落魄郡王。
皇帝知道这些事都是谁做的,但是他不能质问,不能追究,只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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