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遄飞扬起下颌轻轻甩了甩脑袋,拼命逼退眼角萦绕着的水汽,转身捡起方才被楚然抢走丢进水池里的筷子仔细冲洗干净,和着自己心内悔与痛包裹着剩下十几个馄饨。这也许是自己能为楚然做的最后一顿饭了,这一次如果被赶出去的话到底应该怎样才能追回他的爱人。
转天早上,纪遄飞照旧是四点不到就爬了起来,没开客厅的灯,直接走进厨房烧了水准备煮馄饨。等水开的时间里,纪遄飞轻手轻脚地走进卫生间洗漱,再回来厨房的时候那锅水却依旧连个细小的水泡都没冒起来。
楚然其实并不喜欢骨汤的馄饨,这一点也是当年两个人发展成半同居状态后纪遄飞才知道的,所以今天他准备的也是简单不油腻的酱油清汤。水滚了下馄饨,再开锅倒点儿酱油进去,最后等馄饨浮起来了关火点香油就齐活了。
纪遄飞这边两碗馄饨端上了桌,楚然才磨磨蹭蹭的从房间里走出来,衣服是换好的看来洗漱后又重新回屋待着去了。他就……那么不想见到自己吗?纪遄飞一想到之前一做饭就会扒在厨房门口,偶尔也会凑到自己身边来看看或是试图帮个小忙的人,现在连客厅里都不想多待上一会儿就觉得心口疼得不行。
默默地吃完一顿早饭,两个人都是一句话没说,这满屋满室的氛围不光是沉闷还写满了尴尬与不知所措。直到纪遄飞收了碗筷站起身来,才开口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今天我就不去铺子里了,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第74章 第 74 章
【74】
楚然轻轻“嗯”了一声,拿起放在鞋柜上的包和钥匙就出门了。要说这两样东西,平时也是放在那里,图的就是一个拿的方便,早上出门的时候拿起来就走。可这寻常的东西寻常的意图到了今天,似乎总让人觉得有点避而不及想要快点离开的意思。
纪遄飞站在餐桌边手还保持着之前摞好碗筷正准备拿起来的姿势,看向门口的眼神里却交织着深深地不舍与些许的难过。楚然从站起身到走出门,别说和他说句话了根本是连头都没回一下,回避的态度显而易见。
叹了口气,纪遄飞把碗筷端回到厨房里刷洗干净,就着家里现有的食材做了两样菜,看了看总感觉不太够的样子。于是等到附近的超市开门营业之后又去扫荡了一些瓜果蔬菜和保鲜盒保鲜碗之类的东西回来。等到他把最后一样东西用保鲜膜裹好放进冷藏室里的时候,慢吞吞的时针也早已经爬到了数字11的位置上开始往下一格移动了。
另一边,楚然从一大早开始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脸色也因为昨晚没睡好而显得有些憔悴。说实话,早上看到餐桌上的酱油清汤馄饨时楚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绝对算不上短,而纪遄飞却依旧记得他当年的喜好。
可他自己呢?虽说纪遄飞的好恶楚然多少也是记得一些,但他却没办法像纪遄飞那样把一切的关心与爱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从前是纪遄飞腻着他撒娇、缠着他做-爱、哄着他做这做那,而现在虽然变成了纪遄飞每天换着样的做自己爱吃的饭菜、陪着他在凉茶铺一待就是一整天,但在他们的相处模式中最根本的东西却没有变,那就是纪遄飞一如既往地宠着他。
世人都说“恃宠而骄”,楚然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骄横跋扈的地方,他就是有些不安和害怕。这种令人纠结的情绪并不是因为曾经失过意、受过伤才产生的,而是恰恰与之相反,楚然的情况正是因为太过期待才会感到惶恐。
早在十岁那一年,楚然就学会了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只要把期待值降到最低、提前设想到最糟糕的结果,那些已经发生或是将要发生的事情就似乎会变得也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更何况他在纪遄飞身上也算是栽过一次跟头就更是畏首畏尾起来,哪怕硬是逼得对方表态自己却仍是不知如何是好。
当纪遄飞说自己今天有事情要处理不能陪他来凉茶铺的时候,楚然心里虽然疼了那么一下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现在根本连自己的思绪都理不清,如果再一整天都对着纪遄飞的话怕是更加心神不宁,饶是如此今天一早就已经熬废了两桶清热化湿茶。
楚然看着路上逐渐多起来的行人按亮手机瞄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纪遄飞怕是不会来铺子里吃午饭了吧。这么想着,楚然正准备去附近的小馆子里要份炒饭,就见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拎着个袋子站在门口喊自己的名字。
那孩子穿着绣有附近酒楼名字的白色制服,只说有人点了他家的饭菜让送到这里给一个叫楚然的人,还说他们酒楼原本是不提供外送服务的但那客人直接给了两张百元大钞请他们务必帮忙跑一趟,他就被他爸支出来送外卖了。
楚然倒了碗酸梅汤给他,男孩子却说什么也不肯要,直到他说这酸梅汤倒都倒出来了没人喝就只能扔掉才接过去三两口灌下去,又不好意思的道了谢留下一个憨厚又灿烂的笑容后跑走了。
拆开袋子里面是一圆三方的四个打包盒子,圆的那个是透明的可以直接看到是一碗冬瓜汤,另外三个合适揭开盖子分别是菠萝咕咾肉、香菇木耳烧白菜和酱油炒饭。饭菜都是半份,足够楚然一个人吃又基本不会剩下,再加上对这家酒楼的熟识度以及刚才那孩子的描述,这份外卖无疑是纪遄飞叫了给他的。
只是纪遄飞人都到酒楼去了,为什么还叫外人给他送过来?楚然看着桌上的饭菜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给纪遄飞打个电话或是发条短信说谢谢,又怕他追问昨天那件事的答复,想着没准下午人就过来了便把拿在手里已经有一会儿的手机又放回到了桌子上。
谁成想纪遄飞直到七点多关了铺子都还没出现,不仅如此,楚然回到家后发现家里也没人。自从纪遄飞住进去之后就一直关着的书房门微微敞开着,楚然几步走过去推开门却一下子睁大眼睛愣在了那里。
书房里纪遄飞的东西全都不见了,那两大一小的行李箱、公文包、后来去超市买回来的简易衣架和枕头,甚至那张占据了书房大半空间的深烟色折叠床都完全没了踪影。如果只是行李箱和公文包不见了,楚然还有可能认为纪遄飞是临时有事下县了,但眼下这情况……
心底霎时间泛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痛,疼得楚然禁不住捂着胸口弯下了腰。怎么会这样?纪遄飞这是……走了?东西都不见了是打算不再回来了?为什么?昨晚不还说喜欢自己吗?今天中午不还给叫了常吃的那家酒楼的饭菜给他吗?怎么会才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连人都不见了?
楚然倚在书房门口缓了半天还是觉得心疼得都要裂开了,干脆跌跌撞撞地跑去厨房开了冰箱找酒喝,大概多喝点直接睡过去还能好过一些。只是刚一拉开冰箱门,就被几乎塞满整个冷藏室的保鲜盒保鲜碗和包裹着保鲜膜的东西吓了一跳。
随手拿过一个三明治模样的东西看了一眼,只见保鲜膜上赫然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纪遄飞熟悉的字迹——金枪鱼三明治,明天的早饭。楚然愣了一下,随手把三明治放到一旁又拿出一个保鲜盒,盖子上同样贴着黄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鸡肉蔬菜咖喱,今天的晚饭”。
楚然难以自制的颤抖着拿出一个又一个保鲜盒和保鲜碗,上面全都贴着那种最常见的黄色便利贴,一一写明了里面装的是什么,又是哪一天的哪顿饭。大大小小的盒子摆了一料理台,楚然甚至连冰箱门都顾不得关就直冲向门口的鞋柜,在背包里翻出手机按下纪遄飞的号码。
然而无论他怎么打,电话里始终只有千篇一律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做回应。楚然只好紧握着手机重新回到厨房,抓起一个三明治扯掉保鲜膜就往嘴里塞,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一边费力地大口咀嚼着一边含着泪呜咽:“你说是早餐就是早餐啊?凭什么听你的!我偏要现在吃……”
与此同时,纪遄飞坐在酒店套房里的沙发上,直愣愣地盯着放在面前茶几上的手机。没错,他从楚然家逃出来了,虽无人驱赶却是真正的落荒而逃并且很没出息的关掉了手机的电源。
如果说前一晚两个人都只是睡得不太好的话,那么这一晚就是彻底的一夜无眠。楚然直挺挺的平躺在床上,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恨不得把它盯出个窟窿来,隐约能够看到眼角泪光。纪遄飞则是在酒店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拿起手机又放下如此反复却始终没有勇气开机,他不知道如果楚然这时候打来电话自己要怎么解释,又更害怕楚然压根不会联系自己。
就这样,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了起来。楚然比前一天更加魂不守舍地坐在铺子里,眼周发青甚至还失手打碎了一个碗,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时还自嘲地吐槽着电视剧里演的都是骗人的,现实中根本不会捡个碎片就被割伤手指。
在这个异常安静和昏暗的凌晨,楚然像往常一样四点钟闹铃一响就爬了起来,客厅里不再有早已亮起的灯光,厨房里也不再有那个系着围裙背对着自己忙碌着的身影。就像是刻意和纪遄飞对着干一样,楚然一大早就把那个写着“奶油炖菜,明天的晚饭”的盒子拿出来热了吃,然后硬是把半份豉油鸡也塞进了肚子里。
回想起自己从昨晚到今晨的所作所为楚然不禁苦笑着摇摇头。他给纪遄飞打了无数个电话却没有一个接的通,甚至就连发出的短信都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纪遄飞这次大概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吧。
酒店里,同样是瞪着两只眼睛到天亮的纪遄飞起了床也只是在电脑前呆坐着,点开的资料文件几十分钟过去了也没见他翻动一页。突然,屏幕的右下角弹出一个窗口,显示有一封来自宋昱瑾的新邮件。邮件里,宋昱瑾只非常简单的写了有急事让自己给他打个电话。
尽管纪遄飞现在并没有心情和良好的状态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但以宋昱瑾的办事能力和交际应酬的水平来看,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发这样的邮件给他。于是他略作纠结之后,还是叹了口气长按下电源键开了机。
第75章 第 75 章
【75】
等待手机重新启动的十几秒钟漫长得让人难以去形容那种感受,纪遄飞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强有力地鼓动着,速度并不算快却每一声都穿透耳膜直达脑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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