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黯冬苦笑了一声，拧开了车钥匙，往前行驶了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开，各种意外在自己脑海里上演，脑子嗡嗡嗡乱的不行，压根没法思考。
这会儿齐飞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顾黯冬把具体情况给他说了，将车子开到村口，又抽了一根烟问：“飞哥，我该怎么办？”
“冷静。”齐飞说，“等一会儿，我这就过去，跟你一起去找人。”
顾黯冬莫名感觉特别安心，把手机扔在一边，打开车窗静了一会儿。
其实这会儿他心里五味陈杂的，还真挺难受，不仅仅是因为老爸跑丢了生死未卜，还有一小部分是由于陆远舟最近的表现。
虽然俩人一直在网络上没断过联系，但是手机上聊的再多，也比不上见一面说两句话，有时候说八百年也解决不了的事，或许一个拥抱就能化解一切。
但是俩人明明就在一个城市，却连见一面都难。
顾黯冬没由来的对他感到有点失望，那种失望是从内心深处萌发出来的，让人觉得有些后怕。
这是第一次，他对陆远舟产生这样的情绪，他怕以后就算老妈没有吆喝着让俩人分手，他们也会在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把感情消耗殆尽。
处于双重打击之下，顾黯冬感觉到很累。
不是身体的那种累，是心里深深的疲惫。
齐飞到的时候，看见他就蹲在车前面抽烟，烟灰都积了好长了，也没见他动一下。
齐飞走过去拍了拍顾黯冬的肩膀，顾黯冬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眼睛通红。
“飞哥。”顾黯冬舔了舔嘴唇说，“刚刚警局的人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爸和秦叔一起被大火烧死了。”
本来老爸是打算不治病了在乡下好好修养，度过一段安宁的时光。因为反正都要死嘛，不想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还活受罪，所以就跟秦叔商量了一下，说背着孩子和家人，偷偷的出院，在这里生活。
结果，没想到，老家的液化气罐有些老化了，做不了饭。液化气罐沉得要命，秦叔也没抬走，直接放在厨房没去管他，然后就重新买了个电磁炉，放在灶台上一起用。
这天秦叔做完饭，就去午睡了。
没想到电磁炉上溅到水连电了，遇到液化气，引起了火灾。
老爸跟秦叔俩人睡得正香，完全没有意识到灾难的发生。等俩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从被火包围的房子里逃出去了。
听警察说，可能是因为被火灼烧得疼痛无比，所以俩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最后被烧得只剩下两副焦糊的骨架，密不可分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整体。
顾黯冬和齐飞赶到警局听警察把这一切完整的叙述了一遍，顾黯冬的脸色白得就跟纸一样，转过身时忍不住红了眼睛。
这意外来得太突然了，根本就让人猝不及防。
生命太脆弱了，让人时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黯冬强行忍下眼泪，扭头问了句：“我爸的骨灰呢？我要替他送葬。”
警察摇摇头说：“村子里没人，被发现的时候，大火已经烧了一整夜，而且液化气还爆炸了。我们今天早上赶到，就只是轻轻碰了碰被烧焦的骨架，结果它就瞬间变成了一堆齑粉。”
听他形容完，顾黯冬突然就崩溃了，难以想象他老爸在生前承受了什么样的疼痛。
“我们没有办法，只好连着旁边的草木灰一起收了进来。”警察递给他一个方形的小木盒，盒子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两个人——秦叔和顾黯冬的老爸。
顾黯冬一路上都紧紧的抱着这个盒子没说话，从此以后他都是一个没有老爸的人了。
就像是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靠山，失去了可以指引他的力量。
顾黯冬整个人都进入到了冬天。
齐飞开着车提醒他：“冬子，你手机一直在震动，怎么不接电话。”
他不说顾黯冬完全没有感觉到，掏出手机一看，陆远舟已经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在哪儿呢？”
“刚刚我在忙，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你生气了？”
“冬子？”
“好吧，我今天一天都在为你准备生日礼物，本来打算零点给你一个惊喜。不生气，好吗。”
“说句话啊，我担心。”
看到“我担心”这三个字的时候，蹦在顾黯冬心上的那根弦，一下就断了。
是啊，明天是他的生日，他差点儿都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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