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谢封将黎白整个人抱在怀里,厉声朝一边的竹酒喝道,“把程镜找过来!”
竹酒吓得转身忙去追程镜,幸而刚出门,就见程镜站在院子里,并未走远。
“先生,小少爷昏过去了。”竹酒边走边向程镜道,程镜闻声忙转身跟着竹酒回了屋子,一进门就见谢封已吓得脸都白了。
“怎么了。”程镜一边问,一边迅速将黎白的手腕拉过,双指探上去,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谢封一看见程镜脸色如此难堪,心下更加沉重。
“毒成了。”程镜觉得自己双腿有些发软,素来沉静的他,声音也难免有些颤抖。
谢封狠狠抓着程镜的手腕,他目眦欲裂,咬牙道:“怎么会这般突然!”
“是黎白心里疲倦了,就如心情沉郁的人容易生病一般,此刻也是他身子最弱的时候。”程镜道,他又向谢封问道,“解药呢?给我。”
“不是说只有三成把握吗?”谢封皱眉道,“若有闪失……”
“就算只有三成把握也值得一试,若再不用药,他便没有再呼吸的机会了。”程镜语气极快地道,他眼眶难得有些微微湿润,“哪怕是毒人,他也活着不是吗?”
“你便是这般想的!”谢封厉声道,难道上辈子也是这般么,当时黎白并不知道自己也心悦他,知道真相后难以两全,心如死灰,便放弃了自己生的机会,化为了一具只会呼吸的活尸……
“谢封,你没的选。”程镜道,“你再犹豫,便在无机会了。”
时间仿佛化为流沙,在谢封的眼前滑过,谢封难以挽留,最终他也只能道:“试试吧。”
试试吧。
这是在拿黎白的命再试,可是他别无选择。
庭前的雪像极了他重生初的落花,谢封不知自己重生的意义在哪里,还是说这只是一场幻梦,如果是梦,那也太真实了点吧。
“试试吧。”谢封抱紧了黎白,亲眼看着程镜将那颗不知为何物的解药,喂进了黎白的口中,黎白浅薄的呼吸,让谢封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灵魂一般,可是细细再听,却是窗外的雪声。
簌簌的。
“黎白,别丢下我。”谢封喃喃道。
黎白吃下药后,也未醒过来,谢封的心情愈发沉重,他将黎白安置在床上,静静坐在一边看黎白的脸颊。程镜一边观察黎白的气色,一边为他诊脉。
“怎么样了。”谢封问道。
程镜未说话,微微松开了黎白的手腕,将那只手也塞进被窝里:“再加一盆火。”
竹酒闻言赶紧去办了。
“情况比我预料的好,黎白会没事的。”程镜道,“也许会睡的比较久,这毒从娘胎中带来,要想彻底清除,无异于换髓,他需要大量的时间自己调节。”
“那他能睡多久?”谢封问。
“也许几天,也许几年。”程镜道,“你有空要和他多说说话,多陪陪他,这样也许能让他醒来的早点。”
“一辈子都等得起。”谢封道。
黎白尚未醒来,已经迎来了第一个新年,这是新主即位的第一个年,虽在国丧期间,可是整个京城还是泛着喜气。大皇子即位后便大刀阔斧推行仁政,于内安抚朝堂减免税务,于外互通往来友好相处,只短短几天,朝中便已稳定下来,但谢封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
如今虽局势大好,可是二皇子和淮阴侯带着余党仍在西江边界盘桓,赵楠下诏褫夺赵梓的一切封号贬为庶人,并命令密卫四处围捕。只是西江地广人稀,要想找个人,着实太难了。
正月十五宫宴被取消了,可是谢封却被传唤进了宫。
赵楠并未穿朝服,只穿着一身常服,盘着腿坐再软塌上下棋,他见谢封进来了,将眼前的棋子一股脑拨开了,揉了揉自己的鬓角,有些烦躁地道:“坐。”
谢封本想请安,闻言便起了身,依言坐在了赵楠的对面。
“陛下有烦心事?”谢封问道。
“沁儿嚷着要出宫,说什么去江南开绣坊。如今朕也不逼着她出嫁,你说她个公主去做什么绣娘?”赵楠略微显得有些暴躁,想来最近烦心事太多,原本性格温和的人也难免有些烦躁。
“此时先帝驾崩前,公主在臣府上的时候就曾说过,臣以为,公主过的好就好。”谢封道,他说话的时候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仿佛叙述一般。
赵楠看着谢封这张脸,很是郁闷地道:“你脸黑做什么?”
“臣未脸黑。”谢封道。
赵楠“哦”了一声,转身将指尖一直玩弄的棋子扔进了盒子:“照你的意思,朕就将沁儿送去外面?大齐的公主,胡闹。”
“陛下宠着,公主胡闹也无妨。”谢封道。
赵楠无奈叹口气:“朕这妹妹,虽说是一母所出,可到底在贵妃身边养了这么些年,贵妃死殉,她对朕很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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