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良久,在接收到陈啸辰催促的微信后,才后知后觉地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108.
陈啸辰来找我了?
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时间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低头打量自己,一双破旧的运动鞋,穿了三四年了,上面是一条同样破旧的深蓝色牛仔裤,一条帆布腰带将牛仔裤的腰部固定,在往上是金拱门的红色制服上衣,和一顶黑色帽子。
这么穿见陈啸辰会不会很奇怪?
我想起上学期初跟陈啸辰一起出去时他嫌弃的眼神,总觉得自己这一身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恐怕又要被他嫌弃一番。
我一边纠结自己这身打扮,一边又觉得自己在金拱门打工这件事,会不会让陈啸辰笑话……
越想越觉得不该给陈啸辰发定位让他过来,本来他大老远过来一趟,我作为本地人应当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然而现在却叫人家来金拱门……简直有病啊!我就算没钱,也不能让陈啸辰来金拱门看我上班吧?
思至此处,我慌忙跟去跟经理请假。
我们经理是一个年龄刚过三十的女人,为人和蔼,很好说话,可能也是觉得我大过年的头部缝针也不容易,没多问什么就准了我的假。
主要也是现在大过年的,店里人不多,而且我的工资按天结,请一天假,就少算一天的工资。
请好假,我先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出来打算换衣服,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陈啸辰,半响没说话。
还是陈啸辰先反应过来,喊了我的名字:“文思远。”
我以为我至少能够笑着迎接陈啸辰的到来,然而一切都在他将我的名字叫出口的那一刹那模糊了。
我看着他身姿挺拔地站在我面前,他穿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上面是一件黑色的中长款羽绒服,里面搭了一件浅灰色的V领毛衣,右手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小型拉杆箱,整个人傲然而立,偏偏还长得那么出彩。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站在我面前,我却觉得他如同天神降临一般。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站在原地,开始耸着肩膀啜泣起来。
我真是没出息到家了,我一边哭一边想,为什么要哭呢?多大个人了,竟然在同龄人面前哭得这么难看,真是太丢人了。
我抬手给自己擦眼泪,然而眼泪越擦越多,仿佛这些年来没能落下的眼泪都在看到陈啸辰的那一瞬间决堤,再也不受我的控制,就这样倾泻而出。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泪腺出问题了,想对陈啸辰说些什么,出口却是低声的抽泣,哽咽不断。
我觉得陈啸辰恐怕已经无语得想要离开了,可下一秒却被拥进一个还带着凉意的怀抱,而后我感觉到对方冰凉的手抚摸上我的后脑勺。我听到他用那把低沉的嗓音说道:“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了。”
于是我哭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109.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时候,我发现陈啸辰的外套都被我的眼泪和鼻涕浸湿了,这时我才觉着不好意思。
我哽咽着离开陈啸辰宽大而又温暖的怀抱,低着头不太敢看他,只是低声道:“对、对不起……嗝……”我这一哭就打嗝的毛病多年未愈,以前也没在意过,但今天当着陈啸辰的面,却觉得万分不好意思起来。
我的眼睛大约哭肿了,有点睁不开,鼻子上估计还挂着鼻涕,而且因为中间擤了几次,此时鼻翼有些发疼,估计鼻子也红了。
唉。真是没谁了。
我暗暗叹了口气,想着该怎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陈啸辰却忽然开口道:“道什么歉?”
“嗯?”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随即想起来自己现在这幅尊容估计能把人吓趴,于是又低下头,道:“我、我把你……嗝……你的衣服弄脏了……嗝……”
“呵呵……”陈啸辰轻笑一声,而后问道:“还想哭吗?”
我被他这个直白的问题问得十分窘迫,忙摇了摇头,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陈啸辰似乎又笑了两声,而后我用余光看到他抬起一只胳膊,随后我就感觉到脑袋被一只大手抚摸。
“那洗洗脸陪我去酒店吧,”陈啸辰说,“我先把行李放过去。”
我被他那只大手揉得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地点了点头,然后机械般地转过身去找洗手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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