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远,沈鲤才直起身子,可却似乎力气让人抽干了去,竟连抬腿迈步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一时松了意志,身子一软就直直往地上栽去,引章撑都撑不住。
公子这番失魂落魄之相引章从未见过,也理解多少辛酸多少泪都独自吞下,却落得如此下场,这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开导的,引章见公子软趴趴伏在地面,咬咬唇,大起胆子,将人抱起,揽入怀中。
引章没安抚过人,便学着往日姐姐安慰自己时候那样,一下一下抚着公子后背。公子上半身几乎压在自己身上,久久,突然抽搐起来。引章一吓,忙要推开公子看看什么情况,不料人家突然使力,死死抱住引章不让她推开。
片刻,引章突然感到肩膀一片湿热,霎时明白公子此刻动作,可却找不到语言安慰,一时着急,竟也哭了出来。
沈鲤觉察异常,抽出身子,红着一双眼淌着满脸泪打量起怀中丫鬟,见她哭得眼睛眯成缝,两条宽面条泪挂其下。饶是沈鲤聪明,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沈越是我姘头,他出轨(?)了你哭个啥。无奈,只得搜索从沈摇情身上学来的经验:女孩子都爱比美,可能惨这方面也会攀比,引章大概是觉察自己哭了,发动了她的攀比之心,非要比出个更惨来。
沈鲤替引章抹了泪,道:“好了好了,你更惨,我不跟你比就是了。”
引章:“??什么我更惨,明明惨的是公子……”
这下沈鲤不解了:“那你哭啥?”
引章啜泣道:“哭我自己没用。以前沈爷教训公子,总是胆小怕事躲一边,而今公子这么伤心,我却找不到话安慰,可每次我难过都是公子陪着,而今不能回报,真的好没用。”
沈鲤顿时了然,决定记入小本本,以便日后另总结一个如何安慰女孩子专题。不过当下实操机会难得,赶紧组织语言安慰道:“傻丫头,说什么呢!还好你在,要不然我连可以哭的肩膀都没有。”
此话奏效,果然,引章再抽噎了几下,就平静下来了。
再难过,太阳还是照旧升起,日子还是得过。
沈鲤觉得这两日自己是挂了副人皮的行尸走肉,会说话、会笑、会做事,但就是没有感情,一切都是在按着本能机械进行。而沈越为照顾孕妻,充分发挥好男人该有之担当,除开必要官府应酬,其余工作几乎都交给了沈鲤,自己衣不解带陪伴妻子。
不过这样也好,沈越的工作不允许马虎,沈鲤必须全身心投入,因而反倒能暂时从痛苦中抽身。另外,为了避免撞见发狗粮画面,沈越也尽量早起,悄悄把公文放好在沈越书桌上,再悄声离开。这不,天上星星都还眨巴着眼睛没睡醒呢,沈鲤就已经背着一包袱公文,对,背着、一包袱、的公文,准备出门。
才要踏出水无月院门,不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呵,大清早,肯定不是找自己的,沈鲤提了提包袱,退后一步,翻身躲到月拱门后。
沈越视力也不差,远远就见沈鲤躲开了去,这几日明显察觉他的疏远,知道他是闹哪般,便大步流星,踏过院门,顺手将躲在门后佯装数星星的人揪了出来。
果然,沈鲤一脸‘这位大爷是谁、怎么认得我、怎么还揪上人家衣袖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吗’的表情,被沈越拉着走回府里。
引章本在收拾床铺,听闻外边动静,以为公子又落下什么东西了,忙出来看。却见沈越拖着一脸不情愿的沈鲤,引章自觉,问候了一声就带上门退出去。
将人拉至桌案,沈越回身,取下沈鲤的包袱,沈鲤倒没反抗,乖乖卸了包袱后就转身离开。果然,让沈越一把拉住,沈鲤哑声道:“爷,我去泡壶茶。”
闻言,沈越才放开人。
待沈鲤回来,已面色如常。斟好茶水,沈鲤主动开口:“沈爷凌晨到院里来,不知有何贵干?”
“确实有事与你相商。”沈鲤听着,觉得沈越语气里,有份隐隐的喜悦。不由抬眼看向他,果然,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温柔。
沈鲤平静道:“沈爷请说。”
“我想提前给孩子取名,阿超的是念白,我想了很久,取了一个无论男孩女孩,都可以用的名字。”沈越呢喃着,醇厚的嗓音如吟诗一般,可惜对沈鲤而言却是刺,扎得沈鲤浑身发疼,由内而外无死角地疼。
片刻,沈鲤才道:“什么名字,愿闻其详。”‘愿闻其详’,多少年没说这个词了,突然的似曾相识之感,记忆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争锋相对的初识吧,只怪自己关于将他的记忆珍藏得太好,只言片语,都没因岁月流逝而退色。
沈越酝酿些会儿,才字正腔圆,道:“念鱼。”说着还提笔,就着桌面宣纸写下。
沈鲤本做好沈越说完就点赞的准备,可耳朵却似装了过滤器,将二字反复咀嚼,最终让沈鲤明了沈越哭笑不得的用心。沈鲤已经欲哭无泪,便坦白道:“赎我冒昧,爷这是几个意思?孩子是您跟夫人生的,却又烙上我的记号。”一语出口,才反应过来,或许沈越真的只是碰巧在名字中取了‘鱼’字,那代入之感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沈越果然被问得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或许因为从没人敢如此给脸不要脸,当面将他好意拂了去,一时恼怒,揪住沈鲤衣领,责问道:“你这是对谁讲话。”
方才面对一片好意实但于沈鲤而言却是绵里藏针的沈越,反倒是无从发泄,而今既然撕开了去,沈鲤便也不管不顾,虽无动作,任沈越揪着自己衣襟,眼神却极倔强,瞪大了眼瞪回去:“怎么,说中爷痛处了是么。是呀,堂面上妻谐子孝家庭和睦,背地里暗度陈仓爽翻天,内外兼修,真是人生赢家……”
一语未了,就让沈越结结实实甩了一大耳刮子。
沈鲤捂着立马发烫的半边脸。沈越见他低着头,也不知什么神情,便捏了他下巴,抬起人脸,警告道:“就是又如何,记清楚自己身份。再多嘴就……”突然噎住,再开口时语气明显软了下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鲤一张脸被强硬抬起,明晃晃烛火映照下,所有神情毫无藏匿之地,嘴唇蠕动片刻,沈鲤才道:“是,我知道错了。还望沈爷开恩。”
沈越闻言,才松开手:“知道就好。”似乎良心发现于心不忍,又出手替沈鲤将衣领整理好,接着道,“做好你的分内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分内事是什么,除了替沈越打理工作、处理生活琐事,还有充当他偷|情的玩物?这些质问,沈鲤的理智回来,不会问出口了。但一想到自己爱得毫无保留,至今无家无舍,却落得如此下场,千滋百味涌上心头,一时眼眶发干,又痒又涩,却不是流泪的冲动,
沈鲤又恢复这几日的行尸走肉状态,沈越离去时,不忘送他走出院门,跟他告别。
回到屋里,呆坐不知多时才回过神,发现沈越离去如此之久,引章竟然还没有回来,一时奇怪,便起了身去寻人。
此刻还是清晨,府内除了鸟鸣之外无他杂音,小样儿小玩意以及他们的儿儿女女一见了沈鲤就叫得欢腾。沈鲤才想起没给他们添食换水,本想勉为其过去打理,可一站到小样儿小玩意的笼子下,方才干涩的眼眶霎时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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