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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张掾了然,笑道:“你倒是好本事,把这么个人给我拐来了。不过,咱们的婚约还是没办法取消!”

秦遥夜闻言,气得跳脚,冲到张掾面前,揪住他的前襟,道:“你这小子,说话不算数!你说过的,我给你找来个奇人当臂膀,你便毁了你我婚约,任我逍遥自在去!”

萧敬在一旁看得有些不解,怎么这二人早已认识,似乎还达成了协议。他欲上前问个究竟,可这场面着实令他不知该如何下手。换作是两个男人打在一起,他肯定上前把人拉开。可那里是秦遥夜,他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伤了她。

张掾使了巧劲,把秦遥夜那只手从胸前隔开,道:“我那是玩笑话,你竟也能当真。京中人都道你狡黠,看来你还是嫩了点。”

说完,张掾不在乎地离开了。只是他对于萧敬,有了几分怀疑,临走时还瞥了他一眼。

秦遥夜被张掾的话刺激到,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哭道:“你看,我命,不由我……”

萧敬初听这话时还不甚明白其深意,这时再听,心下满是怜惜。身不由己的人哪只是她一个呢?随后,萧敬把秦遥夜送回了太师府。

临别之际,秦遥夜对他说道:“萧敬,我今日利用了你,你竟然丝毫不在意,还送我回府。就凭着你这份真,我秦遥夜将来若能脱离这苦海,定对你忠贞无二!”

顾容听到此处,突然大笑出声,道:“萧阿慎,她能利用你第一次,便能利用你第二次。你,莫不是把她这话当了真吧?”

萧敬自然是当了真,听顾容这般说,心内火起,道:“你自己这般,便觉得旁人也这般。”

顾容想要继续与之争论,可他又顾及萧啟,便起身飞快地走了出去。他想,要是再待一会,他可要与那萧敬打起来了。

见顾容走了,萧啟才道:“他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别与他置气了。更何况,我还想将他托付于你。”

萧敬自觉方才有失风度,便道:“他也是为我好,怕我受骗,是我错判了他的心思。你想要将他托付于我,可是要防着什么?”

萧啟点头,道:“我怕他走,又怕我父母赶他走。我这一去,定然会是好几个年头,我顾不到他,只好拜托你了。”之后,他又拜托了萧敬好几件事。

萧敬自是一一应承下来。不管怎么说,萧啟都算是他惟一的朋友,他没有理由不管顾容,也没有理由不相助一番。只是,闲下来时,他仍旧还会记起那与秦遥夜相遇相识的种种。纵然知道她与那张掾已有婚约,可他仍不想放弃。世间物也好人也罢,多因难得而被珍惜,又因常有而被离弃。

第11章 一路萧萧向西行

萧夫人最终还是没能在萧啟离开之前为他定下婚约。一来是时间紧迫,二来是汝阴侯横加阻挠。不过这般倒是称了萧啟的意,他可一点也不期待有这么个枷锁套在身上,也不希望在自己走之前埋下这火药引子。

且说这日已是萧啟出发前一天了,萧敏和萧放约好一同来看他,算是为他送行。这两人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稚嫩模样。萧敏越发似个书生,举手投足间都是夫子气,还好眉宇间先天的聪慧冲淡了这后来的古板,不然可就真是个摇头摆脑的愣小子了。至于萧放,倒是沉静了许多,听说他父亲又往府里带了几个小妾,扰得府上不太安宁。他母亲不想苦尽甘未来,整日里也是以泪洗面。他看得多了,难免欢喜不起来。

寒暄过后,萧啟赶着顾容去烹茶,顾容自然应下了。这般萧敏和萧放才松了口气,萧敏悄声道:“兄长怎得这般糊涂,这事在坊间都传遍了,也难怪伯母四处张罗要为你娶亲。”

萧啟冷笑一声,道:“我明天就要出发了,你还拿这事来膈应我?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萧敏叹了口气,知道这人难以劝过来,便道:“咱们自小玩在一处,我知道兄长重情。可兄长迟早是要娶亲的,那时他该如何自处啊?”

萧啟自是料想到过这一层,可从未往细里探究过。他知道到时候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可那到底是将来的事,眼前欢还不足以迷了眼吗?因而,他没有作答,而是看向沉默的萧放,问道:“阿敛还是莫想太多为好,你父亲明日便要去西塞了,你何苦这般?”

萧放正为此事忧心不已,以往他从未体会过父亲妻妾成群的滋味。过去萧敏给他吐苦水他还觉得莫名其妙,可如今轮到自个儿了,还真没趣。

“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没活明白。母亲说父亲宠那几个新来的,早晚把好的都给她们,就没咱母子的份了。父亲却说,男人难免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个常年在外的,不可能不在外面养几个。唉!反正没意思极了!”

萧敏看向萧放,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这种事情,习惯了就不是大事了。如果自己能够坚持着不那么做,这才叫活明白了。你看这府上,除了伯母,何曾有过新来的。总归是有人矢志不渝的,你何必看着那些不好的呢?”

萧啟听着萧敏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道:“你们都希望有人矢志不渝,怎么这事落我身上就是糊涂了呢?”

萧敏、萧放俱是一愣,在他们看来,顾容虽与他们自小玩在一处,可到底是个下人,算不得地位相当。因而萧敏虽顾虑顾容将来难以自处,可那不过是为了萧氏一族才说出的游说之词。萧放虽喜欢与顾容在一起玩闹,可也还是会指使他做这做那,免不了施展一番主子气派。

萧放搜索枯肠,临了只说了这么一句:“可那到底是玩玩罢了,兄长你何必当真呢?”

萧啟无奈一笑,笑自己明知夏虫不可语冰,仍妄图使其明白。果然这世间只有一个萧敬和一个清若能明白他的心思。旁的人,还真不是一路的。

“别说这些事了,徒惹烦恼。倒不如跟我谈谈你们二人往后的打算,阿讷恐怕也是时候要入仕了吧?”

萧敏的父亲萧锐是今上身边的红人,自然早早地就被盯上了。又兼萧敏本身早有才名,今上也有意令其早些入仕。前些日子听到风声,说是要安排在孟祯的父亲孟学士手下。

“说来还是有点惶恐的,父亲说官场如战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到底是经事少,真怕出了差错,坏了族人的名声。兄长当初担任鸿胪寺主簿时,可也是这般?”

萧啟听这官名,竟有了隔世之感。自那日今上令他随军往西塞之后,他便再也没去当值了。细细算来,竟也有一个月之久了。他在鸿胪寺主簿这一任上也待了好几个月,想到初入仕的惶恐,还真是没有的。毕竟出入宫中已经好些年了,哪还有不熟悉的担忧。

“孟学士的儿子可是三叔父的手下,他定会多多关照你的,你不必为此焦虑不安。”

萧敏、萧放正欲发声,见顾容端着茶盘进来了,只好没了声音。萧啟自是把这些看在了眼里,心中不禁觉得烦躁,央着顾容坐下陪他。

这么一来,萧敏、萧放更加觉得拘束了,之后又与萧啟聊了些送行的好话,便也各自告辞回家去了。

次日清晨,顾容红着眼睛给萧啟套上了衣服,离别的愁绪溢满了他的身心。他不想让萧啟走,他怕他一走,自己便也有了理由要走了。

可是,愈是难舍难分之时,这时辰便过得越快。萧啟推开顾容,话到嘴边,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接着,他又紧紧抱住了顾容。不过一霎时,他便夺门而去。顾容想出门送他,可他哪敢出了沉香苑的门,门外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他只能站在门内,看着那身影越走越远。不知为何,看着萧啟走远了,他反倒清醒了几分。那本将喷涌而出的伤心被突地止住了,那看不分明的眼泪也没了踪影。清若出现在他身后,道:“公子已经走远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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