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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quinox

一

黯琥珀色的眼睛牢牢盯紧前方那唱着歌的船首。来自于四皇的威名并不会使他退却，刚好相反，他可是不远千里特地赶来的。此刻，明黄色的潜艇悄然浮在海平面，沐在清冷的月光下，无声无息地贴着那艘巨舰。一身黑衣，戴着软绒斑点帽的船长站在甲板上。

“真是天真阿，黑足。”

他确信自己知晓的情报远胜过那个金发男人的所见所闻。他也确信BIG MOM的残暴个性不是说个约定就能轻易遵守的。敢只身留在对方的船上，不知道是该说他心真宽呢，还是太没头没脑了。不过自己也听说了他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做出这个决断的，大概在那时他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吧。关于当时的情况，娜美屋并没有瞒着同盟。听全了前因後果也不意味着，自己就满意黑足的做法。

自我牺牲。那个男人总是这样，即使自己和他的接触并不算太多，也足以了解到这一点。每到关键时刻，就带着那种些微的自毁倾向，挽救别人而自己纵身跳进火海。

特拉法尔加罗沉着表情缓缓抬起一只手，下一刻淡蓝色的空间猛然扩散，只一眨眼，他整个人便从甲板上消失了。

毫无征兆地现身，这位前七武海，现任红心海贼团的船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四皇的船长室里。

“我是来做交易的，别紧张，能不能先容我说上几句话？”这样说着，罗攥紧了手中暗紫色的长刀，坦然迎上高处那压迫力十足的视线。

草帽海贼团那位金发的厨师被带进船长室的时候，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看到某个身影的瞬间倏然变了。

“……罗？”山治难以置信地看着莫名出现在这里的同盟船长，特拉法尔加罗。

自己是和凯撒一起随着四皇的船走了，不过那源于一个协议，更不会丢掉性命。自己留了一封信，要娜美桑交给路飞，按道理来讲，罗也应该看到那封信了。他难道不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说路飞他们也一起来了吗？

“那么，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把他带回船上，天亮再送来给你。”医生根本没有理会金发男人的瞠目结舌，他语气淡然地对BIG MOM说完，径自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这是几个意思阿？怀着无数疑问，山治还是选择相信这位同盟船长，追着他走了出去。有什么要问的，等周围没有眼睛的时候再问个清楚就好了。

两人一前一後，山治忍不住打量着走在前面的人。步态还不错，也没有重伤後虚浮的感觉，应该是恢复得很好吧。他轻轻叹了口气。始终听不到对方消息的感觉真是太糟了。真是要感谢路飞把这家伙从多弗拉明戈手里抢了回来，不然，自己岂不是就要永远欠条命给这人了。

“喂。”已经到了甲板上，左右无人，山治叫他。

“ROOM。”医生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一抬。眼前景色一花，两人直接出现在了潜艇中。

还没来得及得到答案的金发男人立刻被一群人包围了。贝波领着一群船员开心地迎上来和他打招呼。和红心海贼团的人也不算陌生了，在象岛上一来二去都是打成一团以伙伴相称的，眼下一一打过招呼，金发男人又回来追问他们的船长。“你让我到你船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阿？”

“很简单，我和她做了个交易，一人一半，”医生面无表情地解释道，“这段日子里，白天归她，夜里归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山治皱了皱眉。对方的话太过暧昧不明，他保持着冷静，期望自己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罗随便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先退开。很快，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医生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绞起双手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光线恰到好处地打在他金色的发丝上，雪白的脖颈向下没入衬衣的领口，穿什么样的衣服似乎都能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他的细腰长腿。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即使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是十分好看养眼的存在。自己在死神面前转了一圈又活着回来後，更觉得忍不住想见他一面。具体理由罗没有去想，大概就只是想告诉这个人，自己好好地活下来了吧。

“草帽天真，你也像他一样天真吗？”难得见面，说出口的却不是什么轻松的问安。

“阿？”

“你以为四皇尝到了甜头，会随便放你走吗？”黯琥珀色的眼睛牢牢盯住山治，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深邃。

注视的时候，仿佛看着一道不见底的海中深渊。金发男人听着他的话，神色如常，甚至连打卷的眉梢都没有一丁点变化。

又不是多么难的题目，没准他当初点头同意时便料到了吧。罗毫不怀疑这点。尽管是在问他要不要那么天真，然而自己并不真的以为是他欠缺考虑。毕竟，这个男人可是草帽海贼团里难得会动脑子的人。所以，可能有问题的根本就是自己，既然他都知道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做出了选择，那自己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山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起来，这才慢悠悠地问他：“不然呢？”

又是这样。「就是如此」，「死也认了」，一脸平静地说着自毁一样的内容。不过这次，罗倒是没有不满或者恼火的情绪。因为这一次，他确信情况已经大半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了。看到草帽一行人看了信就不再担忧的样子，也就只有他们能心宽到这份上吧。自己离开象岛就忍不住行动了，黑足会遇到危险简直是一定的，自己根本连一秒钟都无法再等待。

推测四皇的航向，不动声色地搜寻广袤的海域，终于追上了BIG MOM的巨舰，这趟航行的目的早已定下了阿，黑足。

“笨蛋，”罗微微扬起嘴角，“所以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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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山治其实是一直在担忧的，要该怎么带着凯撒平安离开这艘巨舰，回到自己的桑尼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突然就感到安心了，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

加入草帽海贼团以来，一路上自己遇见过无数人，也结交过无数朋友。罗在其中是非常特殊的一个。以同盟之名并肩作战，经过那么多生死牵绊，他这位「同盟」其实早就和「伙伴」相差无几了。即使把性命交到他手上，自己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他恰到好处的出现，简直就是为自己铺好了一条恰到好处的退路。

金发男人叼着烟，看着眼前的特拉法尔加罗。白色的烟气略略让对面那张脸朦胧起来，然而一双黯琥珀色的眼睛直直透过烟气，专注投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刻，好似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微妙的，挥之不去的颤栗。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只是敏锐地察觉到它，渺远却清晰地存在着。

“那好。”山治笑了笑，“这几天就打扰你了。”

“你就睡在我的床上吧。”

金发男人立刻露出犹豫的神色。“不用吧？我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就行。”

“前阵子我可受了你的照顾，”医生抱着手臂说，“别说我知恩不报，黑足。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每晚去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