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舒静韵走到大门口,门房的奴才最有眼力劲儿,见林靖、舒静韵出来,连忙迎上前打千儿请安。林靖矜持的微颌首,遥见一锦衣中年短须男子正站在大门口,正一脸巴结讨好的对他笑。
林靖虽是事儿爹的脾气,不过,他有兴趣的都是自家事,对别人家的事,他没有半分兴致。不料,那男子却是亲切无比的上前,深深一揖,声音中透着恭敬与谄媚,道,“给四老爷请安。”刚刚听门房奴才的口声,自然明白这小娃娃便是深受宫中皇太后宠爱的林家老四。
林靖瞥都没瞥他一眼,只应了一声,“哦,不必多礼。”便抬起小细腿迈过门口,见外面已备好车马,歪头对舒静韵道,“我跟先生骑马吧。”
那锦衣男子凑过来,笑道,“下官奉我家王爷之命给四老爷请安。”
竟是个官儿?
林靖瞧着锦衣男子,问,“你既是官身,怎么未着官服?”这般鬼祟,倒是可疑。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但,若是官员上门求见,门房奴才纵使有些势利,倒不至于……再瞧一眼这锦衣男子讨好巴结的脸……林靖当即立断,道,“我要与先生出去访友,便不相陪了。”他还急着跟舒静韵出去玩儿呢,哪里有空管别人的闲事。
锦衣男子倒还识趣,没再缠上来。
舒静韵先抱林靖上马,自己随之上了马,一行人“踢踢嗒嗒”的走在街上。林靖随口道,“也不知是哪的官儿,看那一脸的焦色……”人皆有自尊,若非有求于林家,怎会对他一个小娃娃都是这般巴结讨好的模样。
林靖的小厮青云随在一畔禀道,“主子有所不知,那是襄阳王府的属官,跑来要求见咱家国公爷。国公爷日里万机的,哪里有空见他去?”
林靖听到是襄阳王府的人,不禁凤眼微眯,望着前头平坦的道路,道,“既是襄阳王府的人,来咱们府上算什么事儿。你们谁回去一趟,跟门房的小子说一声,叫他去谢国公府才算正理呢。”
青云忙安排个小厮回去传话,舒静韵一手挽着缰绳,道,“你又作怪。”这人既来走林家门路,就是想通过林太后给襄阳王说好话呢。谢太妃都打发养女来帝都告御状,明显与襄阳王撕破脸,谢国公正要为谢太妃出头儿,这个时候,襄阳王府的属官哪里敢去谢国公府上。
林靖一笑,狡辩,“解绫还须系绫人,我是给那人指条明路。”
林靖未料到自己随口一说,便将襄阳王说到了火坑里去。
当然,这并不是说襄阳王的属官太蠢,实在是,谢国公那老狐狸……
第24章 谢国公坑死襄阳王,萧属官被捕入大牢
谢国公坑死襄阳王,萧属官被捕入大牢
要知道,门房自古便是肥差。
能在国公府混得上门房差事的,非但要在奴才中有极硬的后台,人也要够机伶。要知道,门房可是一府的体面呢。回来传林靖话的小厮叫青竹,与青云是姨表弟,都是林靖身边伺候。
青竹骑马跑回门房,与那锦衣男人道,“我家四老爷听说大人是襄阳王府的人,四老爷吩咐我给大人带句话儿。”
锦衣男子清楚林靖的身份,不过,林靖完全一小豆丁,能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如今他正有求于林家,心头不论做何想,面儿上都是恭恭敬敬的,道,“小哥儿请讲。”有求于人,即使对着林家的仆从,萧远峰也要客气以待,当然,对于已在官场打滚儿多年的萧远峰,这不算什么。
青竹道,“四老爷说了,襄阳王府与谢国公府乃甥舅之亲,您家太妃娘娘就是当今谢国公嫡亲的妹妹,哪里还有比这更亲的了。你们有事,只管去求一求谢国公府,什么事不成呢?”
萧远峰露出为难的模样,谢太妃完全是一张菩萨脸,一幅刀子心,说翻脸时便翻脸,而且,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要你命的那种。谢国公当朝告的御状,要替谢太妃讨回公道,这个时候,怎肯放王爷一码?
一畔门房的管事这几天早便给萧远峰磨的烦了,若是国公爷真有心见,早便见了,再也等不到这个时候,便道,“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没听说舅舅生了外甥的气就真断绝交系的。我一个奴才,没啥见识,也觉着,你们这来了,避谢国公府避的老远,倒天天堵我家大门。在这帝都城里,谁没个千眼千手呢,有什么秘密别人不知道的呢。谢国公心里能痛快才怪呢,原本嗔着你们王府三分,现在倒有七分了。大人怎么倒连这个都不明白了?”
诸人七嘴八舌,倒把萧远峰说的动了心。
这些时日,谢国公不大痛快,即使东宫册立大典在前,谢国公脸上也鲜有欢颜。连带谢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生怕哪里惹了主子不喜,自己遭秧。没见管着外务的三老爷都挨了板子么,门房当差的奴才更是换了一茬,至于被换下的奴才去了哪儿,就谁也不知晓了。
谢国公勃然大怒,不是没有道理。
要知楚妙言有勇有谋,孤身一人扮了男装来帝都告御状,虽然她与谢太妃商议好,走的时候瞒天过海、悄无声息。不过,襄阳王智商不论,但也不是傻子瞎子,狗头军师还是有几个的。何况襄阳王袭王爵数年,时间久了,总会有人察出不对劲,知会襄阳王一声。
事关生死大事,甭看谢太妃在府里瞧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一枚,要知道,丈夫直系全军覆没,就她荣华富贵的活着呢。便是先襄阳王的亲娘,谢太妃的亲婆婆——襄阳王老老太妃在临死前都是咬牙切齿一番咒骂,只恨自己识人不清给家里娶进了个丧门星。似谢太妃这等人物,如今的这位襄阳王能袭王爵虽然与谢太妃有极大的关系,但,襄阳王对谢太妃永远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倒不是襄阳王不肯亲近,实在是,亲近不起来。
人家,人家,人家自有爹娘呢。
当然,襄阳王也觉着,他是过继袭爵,若还记挂着那头儿父母,实在有些不地道。
但,由无名宗室到宗室王爷,随着袭爵的时间渐长,襄阳王觉着,他的不地道,间接等于,人之常情。谁无父母,父母生他养他一场,他供养父母也是理所当然。
尽管有属官相劝,襄阳王初时亦不过偶尔接父母进王府游玩,见谢太妃不说什么,便再留父母兄弟的小住几日,太妃依旧不说什么,襄阳王便留父母兄弟的长住了。
不想,这一长住,便把天捅了个窟窿。
襄阳王实未料得谢太妃性烈如此,还好脑袋不是全残,襄阳王一面令人加急将父母兄弟的送出王府,另找大宅安置;一面派人快马加鞭的直去帝都城门,拦下楚妙言。
一切安排下去,襄阳王那种心情,就甭提了。要说他不怨不怒不恨不恼,是不可能的。但,于谢太妃面前,他却是怨不得怒不得恨不得恼不得。非但如此,他还得恭恭谨谨的请安问礼。
谢太妃已经不愿再表演什么母慈子孝了,只平平淡淡一句话,“太晚了,王爷。”
话不在多,有用便行。襄阳王极力保持的孝子面具瞬间崩溃,襄阳王悲愤质问,“我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若母亲不喜他们,您一句话,我必令他们搬出王府,再不出现在母亲面前,扰了母亲的清静!”
谢太妃看已是中年的襄阳王一眼,道,“太晚了。”襄阳王袭爵,非一日两日,谢太妃相信,许多事,襄阳王心知肚明。但,那又如何?人心总会变大。初时袭爵,以为是恩典;时间久了,便视为天意。身为宗室王爵,在自己封地,有自己的属官,自然可以做些令自己心情愉悦的事。至于,那些事是不是会影响到别人的心情,要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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