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啥?”李枳有点发怔。
“禁足前的两个月,我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我弄到了那只金蝉,把你的指纹录到权限芯片里面了,这样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也不会太担心,”黄煜斐耐心地解释,“所以父亲非常生气也是正常。他把它交给我的时候,并不知道我会做出后面的事情。按他讲的就是衣冠枭獍。”
李枳眼睛大大地瞪着,反应了几秒,大概懂了,他急忙翻身,把黄煜斐压在下面,道:“什么意外,我不要意外!”他又急着补充,“我也不要什么金蝉。”
黄煜斐把眼抬起来,看着他:“小橘果然好冷漠,连定情信物都不要。”
李枳脸红了,小声道:“不是,你咋胡说,我是就要你在我身边,就这个。”
黄煜斐笑得不可谓不生动:“别着急啦,我只是想说,金蝉在我们这里,就可以安心。没有人能把我扫地出门。而且,还有件好事,姐姐非常支持我们的恋爱。”
李枳身子软下来,拱在黄煜斐胸口:“那家里其他人呢?”
“其他人?算个球。他们都蛮阴的,”黄煜斐颇为不屑,又转为真诚,“我还没有在家里站稳脚跟,没有底气把你暴露在他们面前。但一定要相信我,总有一天会带小橘回香港,见我的家人,拜我家的祠堂,带你去妈妈的牌位前看一看。”
“哥你别说了,我都想哭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要把你写进族谱,”黄煜斐抱着李枳,轻轻地晃,“八成把握吧,三十岁之前,我会成功的。”
“真的?我是男的哎。”
“答应你的事,我都在努力做到。”
“说真的,当时你就突然那么出柜了,我知道的时候,真的吓了好大一跳。又开心,又觉得其实没这个必要。”
黄煜斐还是笑着:“当然有必要。这可能是除去革命和杀人之外,人类能对社会做出的,最严厉的斗争了。激发我这个念头的人是你,我感到很幸运。”
“最严厉的斗争……”李枳若有所思,“我哥真的很勇敢。我以为你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我比小橘的‘我以为’要可信得多,”黄煜斐黑沉沉的瞳仁凝视着李枳,“我做的事情,也都告诉你了,究竟还要怎么做才会完全相信我呢?”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是我觉得,我不值当,”李枳也注视着他,眼中泛着水色,“你这家伙,突然就砸到我这儿,说句俗的,跟小行星撞地球似的,我就总在想,这么好的人,真给我吗?老天这么好心?我这种人,何德何能啊?”
“你这种人,”黄煜斐握了一把他的发丝在手中,“就是你这种人才能让我为了不后悔去努力啊,不,是你这个人。”
“为了不后悔去努力?”
“很早我就发现,人怎样活都会有后悔的时候,但每种后悔折磨人的程度是不一样的。多数程度我都能忍,忍完之后,觉得生活更无趣,”黄煜斐顿了顿,像在陈述一个既定道理,“完全没有挑战性对吗?对一件事感到后悔,最多讨厌自己一段时间,却还能活下去,人为了活着,自我开解能力真的很强。”
“这是好事啊,他们不是管这种叫做‘坚强’,叫做‘冷静’?他们说成年人都这么活着。”
“也许吧,‘他们’的目标不就只是存活而已吗?麻木一些,就能活得更好,其实我多数时候也是这样的,”黄煜斐轻轻捋着那缕半干的发丝,慢慢地说,“但我又发现,后悔还是蛮可怕的,错过你或者失去你的后悔,我没办法忍。单是想象就觉得很难熬了,这种再也抓不住某个人的感觉,我不想再过一遍。”
李枳不语,只是亲了亲他的脸颊。
黄煜斐又用一种安宁的语气说道:“失去妈妈的时候,我变成另一个人,没有人告诉我,但我很清楚我变了。如果再试一遍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我到底会变成什么?”
李枳反问:“哲学探讨,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非得要失去一个人,那是他不在人世了比较好,还是他不在身边了比较好?”
“都很不好,”黄煜斐目光笔直地盯住他,“为什么这样问?如果要失去你,我根本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非得选一个呢?”
“我不选。”
李枳愣了愣:“我在哥心里这么重要,真挺高兴的,但把一个人看得这么重,是不是也挺完蛋的?你看,无论是谁都不是自己,都不能完全抓住,甚至自己都不能完全抓住自己,人生那么多变数,所以很危险。”
“是啊,我也知道我完了。”黄煜斐淡淡道,“没办法的事情。小时候下定决心,再也不会选择离开什么人就活不下去的生活方式,但我见到了你,甚至做梦一样,我尝到了你,小橘,你也是小行星撞地球呀。我一下子就明白什么叫作完蛋了。”
李枳不说话,呼吸倒是急促了不少。
“对了,那次在电台里听到小橘的声音,我竟然也哭了,”黄煜斐自嘲地眯起眼睛,“先前确实不知道自己这样能哭。我还记得当时说了些什么呢。”
“我说了什么?”李枳忽然也笑了,“我都忘差不多了。”
“你说,练和弦的时候,你会列出大家都在用的、听起来很正常的和弦进行有哪些,然后强迫自己不要使用这些和弦进行。”
“想起来了,当时人问我为什么二十岁就能做主音,要我说一些小窍门,这问题是主持人临时提的,我都懵了,”李枳彻底放松力气,趴在黄煜斐胸前,揉了揉眼睛,“还能有什么窍门啊,不还是苦练吗,练出血泡,再练成茧子。但我当然不能那么答,就说了那个,我平时练琴的一点体会而已,就随便说的,哥怎么会听哭呢?被我的爱哭因子传染了?”
“弄不明白,隔着电波,就变得很催泪,”黄煜斐回忆道,“当时是进祠堂的前几天,我哭完之后,赶着尾巴去做了个文身。”
话毕黄煜斐就把李枳放到一边的床面上,坐直身子,自顾自脱了尺寸过小的T恤,抬起手臂道:“这里。”
左边大臂下方,平时不轻易显露的隐蔽处,这是李枳文身的位置。
就着暗橙台灯,李枳折起两腿半跪起来,看到文身。
那是条鱼,大概是热带的,有着飘逸的鱼鳍和鱼尾。没错了,黄煜斐给自己也文了条鱼,跟李枳手臂上被划得面目全非的那条,如此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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