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正如今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清未对朝中之事有所耳闻,毕竟荀大义自打从宫女的身体中出来,终日无所事事,经常往朝臣的亲眷身边飘,自然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大多是关于司无正的。
厉鬼苦口婆心地劝清未:“小公子,你倒是和司大人说说。”
清未坐在家中的书桌边翻看卷轴,心不在焉道:“我劝不住。”
司无正这样的人,你越是让他不要如何,他越是要如何,好像唱反调是天生的习惯。
“可如今朝中大臣都对司大人意见颇深。”
“荀大义,你觉得司无正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吗?”清未被厉鬼吵得厌烦起来,合上书卷,直言,“你就算告诉司无正,明日那些心怀不满的大臣会派杀手来取他的项上人头,他也不会因为威胁改变自己的态度。”
“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早就习惯了。”
或许是清未平日里脾气太好,甚少一口气说这么些话,连裴之远闻声都好奇地飘进屋里,连带着天下白也急匆匆地跑进来,围着清未的脚咯咯直叫,屋内一时乱得厉害,直到司无正推开门,方才安稳。
“怎么了这是?”司无正脱下官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还没进门就听你们几个吵闹。”
他走过去,替司无正倒了杯茶:“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荀大义你还不知道吗?总爱吵吵闹闹的。”
这话是实话,况且荀大义生怕司无正知道自己在背后说闲话,连忙点头:“司大人,我们在聊天呢。”
司无正不疑有他,接过茶碗喝了:“你们倒是清闲。”
“朝中已然炸开了锅,为了突厥的事儿吵得不可开交,有的主张讲和,有的主张出兵。”司无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清未,“他们要是知道我的亲眷在府中过这般悠闲的日子,定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玩笑归玩笑,清未知道事情严重:“可是又有军报传来。”
“嗯。”司无正从袖中取出一纸奏疏,“你且看吧,前线连连败退,突厥已经攻破了三座城池,以此之势,国灭也未可知啊……”
他从司无正忧愁的语气里听出的事态严峻,再展开奏疏一看,果不其然,边境的战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朝中却还在为派谁出战终日吵闹不休。
“可是没有良将?”
“怎么会是没有良将?”司无正冷笑,“不过是有人舍不得手里的兵权,从中作梗。”话中所言,应是那些有兵权的亲王或是朝中重臣。
清未听得频频皱眉:“依你所言,陛下最后会如何?”
司无正拿手指轻轻敲了敲茶碗,望着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最后都成了无奈的叹息。清未心惊不已,每每司无正做出这种情状,皆会有所隐瞒。
“你想到了什么?”
司无正说:“你想想,现在手里有兵权的还有谁?”
“那这么说,你在兵部岂不是……”清未微微怔住,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意。
司无正连忙把他抱住,好言解释:“你大可放心,我这官本就升得快,且哪有兵部侍郎亲自带兵打仗的说法?最不济是指派一位皇子,担尚书的职位罢了。”
清未这才安心,挣开司无正的手,说要去做饭。
司无正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胡闹:“我都到家了你才做饭?”
“要不日后你做饭?”清未将饭勺撂在桌上,笑骂,“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感慨:“隔壁几个妯娌间聊起天,总问我为何不买几个下人,我看是时候出去寻些人来伺候你,否则单我一个,根本满足不了你。”说着伸出手,用筷子抵着司无正的下巴,眯起眼睛调侃,“到底是做了大官,难伺候咯。”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司无正哪里还敢继续开玩笑,不过是好生解释一番,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忍不住说上一嘴权当玩笑话就好。
也得亏清未也没真的生气,他将人赶到院中:“别碍着我做饭,要不然过了时辰,你又要说我故意不给你吃。”
可怜的司无正孤零零地杵在树下,和两只鬼大眼瞪小眼。
估计是觉得没面子,司无正轻咳一声:“荀大义,最近城中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荀大义在外面飘的时间久了,免不了知道些坊间传闻,这厉鬼也乐意做这些事,每每打探到消息,不论真伪,都要与裴之远说道说道,可惜裴之远对流言蜚语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往往最后都是清未被拉住,听一晚上莫名其妙的故事。
“司大人想知道什么?”荀大义果然来了兴致,飘到树下殷勤地问,“是朝中大人在外头偷偷养了小妾,还是哪家的夫人生了孩子?”
司无正的神情僵了僵,显然并不想知道这些事儿。
荀大义察觉到了,赶忙改口:“别的事儿您尽管问我,只要我晓得,肯定一五一十地说。”
“你可知道哪些朝中重臣想派人领兵打仗?”司无正随口一问,并不指望厉鬼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然而这回司无正却是小看了荀大义,毕竟寻常人见不着鬼怪,像荀大义这样的厉鬼去哪儿都宛若无人之境,除非是贴了特别厉害的驱鬼符的人家,旁的都被这鬼转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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