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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希怔了怔：“之前几天的饭钱我给你，多少钱？”

“我做的饭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那是无价的！你给多少钱都不行。你已经吃了好几天了，现在说不吃了，你让我怎么办？就像那种合作了多年的搭档，其中一方突然就说不合作了，又给不出理由，让另外一方怎么办？”

蛮不讲理。但偏偏顾明希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种不讲理的人讲理，只能干瞪着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要给你钱，是你自己不要的，那就不能说我还欠你饭钱了。”

“反正我不要你的钱，反正你就是吃了我的饭欠了我了，反正我就要赖在你家里了。”既然事情都挑明了，龙煜也不在乎脸皮厚得更彻底些。

“恶心。那是不是要我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还给你？”这么说着顾明希还真觉得有些恶心了，也真的认真考虑要不要抠抠嗓子眼儿吐给他看。

“你现在吐出来的也不是我当时给你做的了，所以你还是没法还啊。顾老师你就别费那些心思了，乖乖地把今天的鸡汤喝了，以后也不要拒绝我做的饭，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真是败给他了。顾明希有些烦躁：“不就是吃了你几顿饭吗？我也给你做几顿饭，是不是就两不相欠了？”

龙煜当然是求之不得：“好啊好啊，我很期待顾老师的手艺啊。不过现在不行，现在你得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所以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吃我做的饭，等你身体养好了，再给我做饭，行吧？”

他说着还将所有餐盒放到餐桌上摆好，拉着顾明希坐到餐桌旁：“顾老师请慢用。”

顾明希看着他唇边那一抹得逞的笑，很想把鸡汤给他兜头浇过去。他说的话明明每一句都有问题，都是不对的，可他为什么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怎么还不吃？是要等着我喂你吗？”龙煜说着就盛了一勺鸡汤吹了又吹，然后递到他嘴边。

顾明希竟然微微红了脸，默不作声地从他手中接过汤匙自己喝了。

这之后的龙煜变本加厉，每顿做了饭要亲自送过来，到顾明希第三次化疗结束从医院回来后，他更是堂而皇之地进到他家里给他做饭，尽心尽力变着花样地做，甜的咸的各种口味的粥，汤的干拌的各种口味的面条，清鲜可口的各种拌菜和白灼菜，或清亮或浓稠的各种汤羹……

他每顿还要磨磨蹭蹭守着他吃饭，还要大言不惭地说：“你看你之前吃再少都得吐，现在这食量渐长了也没见你再吐，说明你的肠胃只认我做的饭，这不是进一步证明咱俩有缘吗？”

这第三次化疗之后，虽然顾明希还是有强烈的胃肠道反应，比如胃痛腹痛，但确实没怎么再呕吐，食欲也确实比之前两次化疗过后要好很多。

因此他也任由龙煜在一旁给自己邀功，慢条斯理地挑了几根青菜吃完，将碗递回给他：“我一定是化疗导致味觉出了问题才会觉得你做饭好吃的，等我几个疗程的化疗做完之后，肯定就会嫌弃你做的饭了。”

龙煜心里暗喜，这意思是默许了他整个化疗期间都为他做饭吗？而且现在他有时候也会很自然地使唤他了，是不是说明他潜意识里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了？

顾明希却意识到了自己说得不对：“不是，等我过了这几天我就可以给你做饭了，然后你该干嘛干嘛去。”

龙煜一脸受伤的样子：“这么快就要过河拆桥吗？”

顾明希别过头去不再理他，他却端起餐桌上的粥：“该喝粥了，来，我喂你。”

顾明希回头推了推他手里的汤匙：“你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你究竟图什么？”

“不图什么，因为我爱你啊。”龙煜脱口而出。

顾明希虚搭在桌上的那只手蓦地收紧，只是抬眼盯着他的眼睛，并没有说话。

龙煜的眼睛很漂亮，大小适中，黑白分明，此时眼神也纯粹而又坦荡。

顾明希收回目光，爱吗？或许此时的爱是真的吧，只是不知道，他的爱究竟能持续多久？

龙煜还不死心地舀了一勺粥递过来：“喝点儿粥吧，都快凉了。”

这次顾明希鬼使神差地张了嘴，一口下去竟然有点唇齿留香的回味。

他没想到他熬的是红枣玫瑰黑米粥。虽然肚子疼得有些提不起力气说话，他也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给女人喝的养颜粥吧？”

“谁说这是女人专用？这是美人儿专用！给我们顾美人儿补气血的，来，张嘴。”刚才那句“我爱你”出口之后，龙煜再说什么话都不带脸红的了。

顾明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竟然有了两抹红晕。龙煜举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只顾着看他，完全移不开视线。

啧啧，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啊，病中也美得不可方物。

“粥洒了。”顾明希按住腹部的手又使了使劲，抬起另一只手提醒他。

龙煜这才回过神来，再次将勺子伸过去。

这次顾明希没有再让他喂，从他手里接过碗：“我自己来吧。”

他喝了大半碗粥。这是第三次化疗之后，他吃得最多的一次了。

晚餐时间，龙煜端着一碗汤面和一碗白灼生菜往顾明希房间走，因为腾不出手敲门，房门又是虚掩着的，他直接用肩膀将门顶开。

顾明希正斜倚在床头看书，一见他进来，立刻将书合上，有些不悦地看向他：“怎么不敲门？”

“你再借我一只手，我一定敲门。”龙煜将两个碗放在床头柜上，“好点儿了吗？我看你脸色比之前好些了。”

他一边说一边瞟了那本书一眼，顿时心神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