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帮到段景的恐怕也不过如此,日后便该置之不理。
得知筑子遥这打算,岚葭却是吓得面色青白,“娘娘!奴婢只是个卑贱侍女,有何德何能担此重任,何况娘娘要去哪,奴婢便随娘娘一齐,娘娘怎可丢下奴婢!”
不知道是否是半妖那死丫头夸张了事情的效果,近日岚葭都表现得对他极为效忠,与事前的畏惧和害怕截然不同,也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
筑子遥道:“并非丢下你不管,只是眼前情况危急,宫中我只信得过你。岚葭,你听清楚,只要全盘按照我的计划去执行,我们谁都不会出事的。至于我要去的那个地方,你不宜前往,也莫要再过问。”
岚葭似懂非懂地点了几下脑袋,那一句“只信得过你”听得尤其感人,她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心绪复杂。
今夜,月半风凉,宫中灯火通明,毫无安歇的意思。
半妖不明所以地跟着筑子遥,疑问:“仙君,我们为何要这么偷偷摸摸地出去?你现在不是皇后么,谁还敢阻拦你?”
筑子遥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南宫御此人绝不简单,他面上并无阻挠,却不免暗中做手脚,为避免夜长梦多,趁早离开才是。”
提到“南宫御”这个名字,半妖便恨得咬牙切齿,雏鸟的死何能相忘?
阁楼之上,南宫御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身后之人询问:“主人当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他只轻轻一弯唇角,谓然:“为何不可?”
那人有些惊诧,暗自沉默了许久才是道来:“她这是在坏了主人的计划……”
男子话未言尽,另一侧的女子又道:“够了。主人做事必然有他的用意,又岂是你我可以妄加揣测的?”
“是。”男子低头稍冥,“是属下多嘴了,还望主人勿放心上。”
南宫御从始至终看着筑子遥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马车之中,只有筑子遥、半妖二人,显得格外宽敞,半妖手掌稍稍张开,有一抹淡色光团跃然掌心,半妖挪了挪位置,使自己尽量疏远些,对筑子遥道:“仙君,将天书打开。”
半梦半醒之中的筑子遥闻声有些茫然,甚是疑惑。
“这是事前江易桁托我带给仙君的一段记忆,之前在宫中有罗盘在,着实束缚了我的能力,无可奈何,而现在远离了那个人,我想也应该趁早交给仙君。”半妖边言解释,另一边将这段“记忆”灌输天书之中。
“这段记忆是江易桁给你的?”筑子遥隐隐有些不安。提取记忆是凡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修为再高也无济于事,倘若当真是江易桁自己取出的记忆,那他的身份将绝不是“凡人”那么简单了。
“自然是江易桁给我的。”半妖嘟了嘟嘴,轻声道。
筑子遥微蹙眉。
天书上渐而出现色彩影物,愈由愈清晰,是一片空旷的草地,传出少女清脆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筑子遥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脸,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绝世倾城的容颜,这便是真正的常腓罢。
天书之中少女不变的绝美容颜,却多了几分灵气和青涩的意味,身边站着的是一位白衣长衫的男子,放眼望去,他二人可说是神仙眷侣一对。
令得筑子遥又是好个愣怔,那人竟是墨烬斋之中神情怪异的陆梓,果真如他所料,那陆梓与常腓早已相识,而从此处看来这关系当真非同寻常。
“腓儿,给我三年时间,让我闯出一番天地,那时我一定会向你爹提亲,看我如今模样又怎敢给你一生一世的许诺。”陆梓紧紧握着常腓的手,深情的眼神只差滴出浓浓情水来。
常腓梨涡浅笑,这微微一笑,又使得何人深深沦陷?
“好,我等你。”
陆梓生于一代世家,父亲晚年却家道中落,弄得如今颠沛流离的下场,他喜好吟诗赋词,那日在河边悲感吟曲一首,常腓听了却是深以为然,二人也因此相识。
如今已经两年,二人的感情日益渐好,但陆梓因家境忧愁,决意孤身远去闯荡江湖。
常腓望着陆梓渐而渐淡的身影,心头哀伤,想到也许三年都不能再会面,更是难受得紧。痴痴望着了无一人的空地,不觉出了神。
“可是在下又来晚了一步?”背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常腓回身望见是姬汝颜,无奈露出一个苦笑,“是啊,姬公子总是晚那么一步。”
“你也就不必作出这副模样恭维我了,两年以来时常听你在耳边谈起这位陆公子,却多次失之交臂,许是天命难违,当真可惜了,又要等上个三载。”姬汝颜轻叹一气,常腓如此痴情于陆梓,自然也少不了有对方为之提笔的字画,姬汝颜曾多次看到都感叹要与此人交上一番,可惜事与愿违,却是次次错过。
闻言,常腓眸子稍黯,手持一份乃是陆梓临别时所题诗词,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故人留下的一首《秋夜月·当初聚散》。
当初聚散。
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
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
向尊前、闲暇里,敛著眉儿长叹。
惹起旧愁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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