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很冷,”裴纯安很不像话地说,“可以不松吗?”
何衹宁很有原则地想说你手冷关我什么事,但他最后犹豫了一下,又没有原则了,问他:“我车上有暖宝宝,裴先生要不要?”
真是鬼迷心窍。何衹宁说完才想起来那片暖宝宝还是裴纯安给他的,两个大男人谁也不会用,裴纯安跟在他身后,何衹宁矮下腰探进车里,低头在扶手里找,裴纯安看见自己给他的围巾放在副驾座上,叠得整整齐齐,很可怜的样子,因为没有人领。
裴纯安已经觉得有一点可爱,等何衹宁把那片粉色的Kitty片贴递给他时,就忍不住了,但已经发现何衹宁其实脸皮很薄,只好轻咳一声,认真地请教他:“怎么用?”
何衹宁:“……”
他当然不知道了。裴纯安顺着接过暖宝宝的手,又握住他,两个人在风口站了二十分钟,手都是冰的,不知道他怎么能捂出热。
“何先生一直带在身边?”裴纯安问他。
何衹宁:“上次顺手放的,也忘了要拿。”
“因为我才想起来的吗?”裴纯安脸很大地又问。
何衹宁嘴抿成没有起伏的一线。裴纯安自言自语一样说:“何先生一定要说不是,何先生不肯说,只好我说。”
但他迟了几秒,话像梗住了,突然又停下来。
不知他想了什么,以一个很生硬的姿势同他牵着,视线抬起来,要何衹宁看着他,才开口道:“我昨天晚上其实还在温哥华,要赶回香岛见一个合作商。走过停机坪时风很大,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见那个合作商了。我想起电影开机那天,天气预报说片城会降雨,不知道有没有起风,我拿了你的伞,你会不会被淋湿,那天我为什么没有主动联系你,而是一直在等你找我。”
何衹宁没出声,很安静地听着。裴纯安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手轻轻放开,很快重新握紧。他从前做过很多错事,自以为稳重,可昨晚临时改签,好像青春期没过掉的高中生,一心一意回国见一个人。
他来之前,准备了很多话想和他说,道歉的话,解释的话,承诺的话,最后却觉得什么都不够分量。他想告诉何衹宁,那个合作商是他妈妈的老朋友,脾气很急,对他先有偏见,常常话到一半打断他的观点,不信任他的能力。他遇见这样的人越多,越明白何衹宁的可贵,他说什么话,他都会认认真真去听,把每一个字放进心里,却宁可独自沉默。
“我每次上飞机前都想见一见你,因为每一次的目的地都不是你身边。我去了…很多地方,但哪里都没有你。”
何衹宁眼睛黑白分明,干干净净,这样看着他,他最后也只能微不足道地说一句:“所以我回来了,是为了当面告诉你,我很想你。”
他自知来之过迟,词不达意,但笑了笑,还是说:“这句话好像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不知道你会不会当真。还有一句我喜欢你,晚了很多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再相信一次。”
裴纯安说完就松开了手,时隔许多年,他又在一个不太郑重的场合,仓促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很不容易才见到那封被他错过的信,何衹宁总不肯说,总要躲开,他能再找到他,同样很不容易。
他想过十八岁的何衹宁会很可爱,会将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喜欢藏在字句里,但在他真正拿到信之前,却都不知道他有那么可爱,又有那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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