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进嘟囔道:“盛公子也是怪,明知道我不识路,还让我带公子回来,那藕不是到处都在卖吗?为何偏偏要回那处去,况且,我记得,公子是不大喜欢吃藕的······”
他顿了一下,仿佛像是又想通了一般,笑道:“莫不是只为了公子那一眼,以为公子就是认定了那家的藕,啧,若是这番看来,盛公子还是有心了。”
他笑的坏坏的,惹得墨桦也露出了笑容。
二人的身边有人匆匆的走过,大概是走的急了,光是低头,没有抬头看路,“啪”的一声撞在了墨桦的身上,力道有些大,一时间,两人都被撞在了地上。
成进“哎哟”一声,连忙去扶他,墨桦扶着成进站了起来,成进觉得气愤,边给墨桦拍身上的灰,边在嘴里抱怨道:“真是的,走路也不看路。”
那人手中像是抱了个东西,捂在怀里紧紧的,跟宝贝似的,他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十分不好意思的道歉:“不好意思啊,冲撞了二位。”
其实墨桦摔的不痛,也并未有生气,他伸手去扶那个人,道:“无事。”
那个人搭着墨桦的胳膊,站了起来,抬头,刚想道谢,一句谢字还未说出口,就卡在了喉头,两人均是一愣。
那人道:“公子,是你?”
这人,正是齐居延的车夫,开始他在船上看到的,正是两人,齐居延也到了姑苏。
墨桦也道:“原来是你。”
那车夫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冲撞了公子。”
墨桦冲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无事,又看他一个人,便问道:“你家大人呢?”
问到齐居延,他明显感觉到,这车夫的眉头一皱,道:“大人······在客栈中修养着。”
他说的是修养,也难怪,被砍了一刀,的确是要好好的修养。
墨桦点点头,他看这人形色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于是他又问道:“小兄弟这是要去哪里,急匆匆的。”
那车夫听了,脸上瞬时便愁云密布了起来,一脸苦色。
墨桦看他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一般,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说来和我听听,说不定,我就可以帮得上你呢。”
那车夫一听,眼中一亮,想要开口,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将它给咽了下去,一副难以言说的样子。
墨桦的声音温润,及带有安抚的魔力,他道:“无事,说来听听,也许我也可以帮你分一下忧。”
那车夫低头看着鞋尖,低垂着眼角,最后终是叹了口气,告诉了墨桦。
原来,这一切,还是和齐居延有关。
齐居延是个远近闻名的清官,清廉的连公家的一片叶子都不会带走的人,每月只领那么一丢丢的俸禄,家中也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还是先父生前留下的。
他进京所需的银钱,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哪里还拿得出钱干其他的事情。
那车夫说这些的时候,墨桦还是一头的雾水,难道让他如此烦心,是因为齐大人太清廉了,后来进入了重点,墨桦才恍然大悟。
可怜做官这么多载,连个看手臂上伤的钱都拿不出来。
那天的一刀,虽是没有那么的严重,但是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哪里可以,伤口面积大,血是止住了,这路上的条件又不好,几尺长的伤口,早就发炎、溃烂了,一个连进京的盘缠都要西拼东凑的人,哪里还有钱去看病,于是这个车夫便想,当掉自己的随身玉佩,虽说值不了多少钱,但是还是可以去药房抓一些药的。
但齐居延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手下去做这样的事情,于他来说,和鱼肉百姓又有什么区别,他当然是坚持反对的了,于是便有了开始墨桦看到的两人拉扯不清的那一幕,这个车夫现在便是偷跑出来,去当铺的。
墨桦听完,一阵唏嘘,不禁有些心疼这位大人。
他静了半响,道:“你对你们大人,可真好。”
那车夫听了,忽然抬起头,眼中像是有光芒一般,道:“便是舍了我这一条命,也要护大人周全。”
他说的铿锵有力,表情十分的坚定,这位齐大人,真是······深得人心啊!
他伸手叫成进过来,一把取过他腰间的钱袋,递给了那个车夫,道:“拿着。”
他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就是有钱······
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如何帮这位齐大人了,连一个小小车夫都愿意为之卖命的人,一定是个好人。
那车夫看着他手中摇摇晃晃,颜色微深的钱袋,眼中有了犹豫之色,他最后摇了摇头,道:“公子本来就救了我们大人一命,这恩德已经很大了。”
墨桦道:“既是你的贴身玉佩,一定对你很重要吧,这些钱,就当是捐给百姓的吧,齐大人身子好了,才能为民造福,最终受惠的,还是天下苍生。”
话毕,那车夫眼中已经蓄满了感动的泪水,他眼眉颤抖的,最后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墨桦还没来的及阻止,他便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墨桦伸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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