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座浮桥,最大的房间便是魏蕴的地方,还未推开门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卢南夫敲了会儿门也没人应,干脆强行推开了。里面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魏蕴撞撞跌跌地倚着桌子,见到来人还满意地打了个嗝,“你,你们来了啊,继续喝!”
“你们走后我们又和其他店接了个大单,已经庆祝许久了。”卢南夫向晏重灿小声解释完,又扬声喊“会长,是小玉来了。”
“我看得见,嗝,还没算好,钱待明日再结,先来喝酒。”
卢南夫:“酒已经买来了,自然要喝,玉小哥儿一起来?”
“……多谢,但我不胜酒力,先行回房了。诸位尽兴。”晏重灿拱手行了个礼,迅速退出门去,卢南夫呆愣片刻,嘟囔了一句小白脸,便没再管他。
将门合上,晏重灿摇摇头,心道在银台城恐怕没有几个人是真正清醒的,魏蕴初见时还是冷静精明的人,自来了这后便愈发像个瘾君子了。
他们的房间很偏,但胜在清净,四下检查了一遍,再设了个阵法,晏重灿才松了口气,小心地拿出了妖兽球。
灌入神识,令妖兽球解禁,紫光瞬时照遍了整个房间,待光散去,他缓缓睁开眼,果然地板上正坐着此前的那个破鸾鸟。她看上去状态很不好,赤着的身体瑟瑟发抖,翡翠般的眸子满含恐惧和哀求。
“别害怕,先穿件衣服吧。”晏重灿捂着眼睛从戒指里取出他给姐姐买的裙子,小心地凑近了放到她身边。
好在她灵智虽低,但还是会穿衣服的,窸窸窣窣穿了半天才慢慢爬到他腿边。
“来,坐这里。”晏重灿温柔地握住她的胳膊,让她坐到圆凳上,看她发干的嘴唇又忙倒了杯水“会说话么?你叫什么名字?”
“……”她试探着端起水杯,看着晏重灿的眼色小心地喝了口清水,半晌才点了点头,语气生涩得像个小孩“会……会,阿姆说,说我叫天倪。”
“天倪,真好听。”晏重灿本就生得好,眼神又时刻都是温柔的,似乎总能在对视时融化对方的心防“你知道怎么回家吗?”
天倪双眸瞪大,结结巴巴:“回,回家?我,回家?”
“当然了,我会送你回家的。”
他本以为这只饱受折磨的破鸾鸟会高兴,都准备好迎接她的笑容了,手背却猝不及防落上了几滴眼泪。
天倪瘪着嘴泪如雨下,毛茸茸的眼睛如被碎了的湖泊,揪着他的袖子疯狂摇头:“天倪不要回家,他们,他们还会抓我的,阿姆不要我了,他们说,我是扫把星,会把坏人招到家里,回家就要砍了,砍了我的翅膀。”
“天倪什么都,都可以做,不要赶我回家。求求你,求求你。”
晏重灿眼圈几乎是立刻就红了,任由袖子被她紧紧揪着,嗓子里挤满了话,终是说不出一个字,只好轻而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顶,等她渐渐平静下来,方认真道:“好,我们不回去,你不要哭,不会再有人抓你了。”
破鸾鸟只是将信将疑地抽鼻子。
又翻出一些吃食,晏重灿一样样放到她面前,督促她赶紧吃,看着她终于放松了一点,柔声问:“你多少岁了?”
天倪睁着无辜的眼睛看他,似乎是不明白意思。
“你出生多少年了?”晏重灿只好换一个方式问。
她从食物堆里抽出空掰手指:“唔,十四年了。”
“……这么快就要成年了?”
天倪歪了歪头,腮帮子像仓鼠般一动一动,总之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
大抵破鸾一族生长格外快吧,晏重灿心道,但想着她现在也不过十四岁,心中又软得一塌糊涂:“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这下天倪很快就摇头了,身子绷紧,显然是怕这个新主人改变主意要把她扔了。
“好吧……那你便先跟着我。”
说着,晏重灿也在暗暗作着打算,如果不出什么变故,天倪也的确是个没有异心的人,把她带回虚界也未尝不是个好选择。反正到那里有的人是照顾她,总比呆在他边上要合适得多。
那厢司决结束了漫长的酒局,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自家师弟和那只破鸾鸟兴高采烈玩着拍掌游戏的幼稚场景,不禁顿了在原地:“……”
“回来了?快快快,和你介绍一下。”晏重灿拉起还举着手恋恋不舍的天倪“这就是我师兄司决,字我写给你看过了,现在他也是你师兄,快叫他一声。”
天倪一脸天真烂漫:“师兄!”
司决:“……”
“她叫天倪,暂时得先跟着我们了。”晏重灿看出他的不悦,突然心虚,小小声继续说道。
“你决定即可。”司决却是没说什么要赶人的话。
终于彻底放下了心,晏重灿殷勤地凑过去,想说要不要给他做点解酒的汤,凑近了却只闻到他身上惯常的冷香,再看他沉静的双眸,竟是一丝醉意都没有。
似是知道他的想法,司决难得的主动开口:“未喝很多,不必担忧。”
“那就好……”他摸摸鼻子,跟着司决走到桌边,好奇道“得到城主的情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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