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重灿立时心头猛跳,僵硬地走过去,难得有些扭捏,司决见状不禁哂道:“你我已同睡多次,你在害羞什么?”
多少次也害羞啊!晏重灿腹诽着躺到他身边,闻着熟悉的冷香,顿觉通体舒畅,睡意也渐渐浮上了脑海。
快陷入沉睡时,他又想起在密室中的景象,小心地问道:“此前在密室,你说的司徒是……”
司决为他掖了掖被角,听见这句话,手上一顿,垂下的乌发遮去满目冷霜。
“吾父,癫狂徒。”他将这秘密深埋心底多年,若不是晏重灿此前直言出鸿麟之事,想必他也不会投桃报李,坦诚相待。
睡意瞬时如被重锤击碎,晏重灿设想过多种答案,就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真相……
葛慕云言司决是幼时被宗主友人托孤,岂不是说癫狂徒已……司决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唇边带了一分讽意,“他将修为尽皆交付于我,将我送至泓玄宗后便化作尘土了。”
原来如此,晏重灿眼前的迷雾终于散去大半。这样司决的事就都说得通了。不论是他体内这股蛮横深厚的灵力,还是他年纪轻轻却对异道三圣等等的事如此了解,眼下都说得通了。
癫狂徒人如其名,是个天下闻名的疯子,所做的疯事便是十车白纸也写不完。
而他此生做过最疯的事,便是与炼心君分道扬镳,再生下一子,残忍地将他培育成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他走前受炼心君胁迫,因修为不如人,被他重伤神魂,只剩十年寿命。他自知自己报仇无望,便将希望寄予我身。”司决说得轻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晏重灿却心中酸涩无比,甚至想让他别再说了。
二十年前,被炼心君重伤的司徒拖着残体,在雨夜中嚎哭奔逃,直至途遇一女修士时,他终于计上心来,以珍稀法宝为交易,令她为自己产下一子。此后他便带着孩子藏入无边深渊,用尽万般手段,只为将孩子造成一柄利剑,足以斩杀炼心君的利剑。
“顾玉书那时是他的手下。”司决补充道。
“你的天道极魂……”
司决颔首,不愿再多说,“往事已矣。”
怀揣着满腹心事,晏重灿在他轻轻的拍背下终于睡着,司决静静看了会儿他的睡颜,便也跟着躺下闭目安眠。
刚一闭眼,那盘踞在他脑海中数年已久的梦境再次卷土重来。
这是无边的黑暗,一丝光都没有,他出生便在此地。
司徒说这是世间最好的藏身之地,是地底最黑暗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他们。
两侧是看不见边际的绝壁,他见过无数想向上攀爬的妖兽,都无一例外爬不到头。
“你记住,是谁把我们逼到这里,你要恨,你要恨,把这些黑暗都当成你的恨,只有恨才能救你。”
癫狂的声音携着谷底阵阵野兽的呜咽,在他耳边阴魂不散。
“闭嘴!不许哭,不许叫,你是剑,是容器,忘记疼痛,只有这样……你才承受我的灵力,懂吗?”
是吗……
他不懂。
不懂为何要把魂魄抽离体外遭受折磨,不懂为何每日都要疼得死去活来,不懂他的身体为何要经受如此非人的对待,而这一切居然只是为了将他炼成一个所谓的完美容器。
他明明是人,活生生的人。
如果一次苦难便是重生,他早已重生过千万遍。
他记得,谷底也曾有过光。
不知是哪来的萤火虫,明明此地什么东西都进不来,却偏偏飞来了一团小得可怜的光。它颤颤巍巍地飞过来,飞过那些咆哮的妖兽,飞过吞噬血肉的泥沼,直飞到正坐在屋顶,望着黑色苍穹的幼童的掌心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光。
被黑暗锻炼出来的超凡目力让他清楚地看见了它的模样。
合上手心它就会消失,稍稍放松,它便又透过指缝泄出来,脆弱又顽强。
它将万物染上色彩。
他着迷地捧着这一手的光,就连心中莫名生根的恨意都消失了许多。他痴痴地看着它,将练功的时辰忘得一干二净。
“不……”
本来安分睡着的司决头偏了偏,眉头紧皱。
孩子单薄的身躯被剑气猛然掀翻在地,疼痛间他隐隐约约看见,萤火虫被鞋底狠狠踩进泥里,他眼里最后一丝光终于也湮灭至虚无。
司徒声嘶力竭:“废物!不练剑,你就会像它一样被人踩在脚下,到时谁来替我报仇!”
那副扭曲可怖的面孔在黑暗中比妖兽更怪异,更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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