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着,像是如释重负地拉门而出,留下柏昀与崔道融,前者呆坐木然,后者满头雾水。
不是所有人都能猜到谜底,他大姐手心的糖也仅仅够几个孩子瓜分,再多便也没有了——看你在不在那屋顶上,也看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
柏子青生辰的那天夜半,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清晨他披衣推开窗的时候,看见皑皑白雪,几乎将殿前的石阶与草植全部淹没。
入冬以来,他睡得便有些不踏实,这样的情景在以前赢粲留宿的时候倒是极为少见。柏子青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一个人】而不踏实,但后来想想,连那【一个人】的解读方法还有别种的,他怎么平白就觉得自己非他不可呢?
如果真要作解释的话,那大概就是因为他疯了。
沈端让他跟着自己的心走,于是柏子青想起来,在过往的很多个瞬间,他是想去相信赢粲的。可同时,根据过往的那些经验,他又让自己不要相信赢粲。
这就是矛盾的关键了。
他前世在宫里十年,印象中最深的便也是这个初入宫的第一个生辰。那天的生辰晚宴格外的铺张浪费,简直堪比年宴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柏子青是未来的皇后,送礼成山不说,每个人都要来巴结他,反倒让他觉得筋疲力尽。
赢粲的礼物在所有人之后。那晚他拿着那字而来,这是他那时最心心念念的东西。赢粲是情爱之间的高手,他轻而易举便可使他沦陷,心甘情愿地入网,直到自己都变得不再像自己。
那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个生辰,他自以为得到了什么,却也失去了更加重要的东西。柏子青以前总在想赢粲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可他根本就忘了,与其去猜那个深沉似海的人,不如扪心自问:他到底爱不爱赢粲。
柏舒总让他去学着【收敛】,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从各方面而言,他都对自己期许甚高了。赢粲以前,他根本没有爱过别人,也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就如沈端所说,他宁愿放弃一切只为了死在与那容小姐携手共度的美梦中,那才是唯一可以与死亡并肩,证明自己是不是在梦中的关键。因为爱一个人,并不会如他想象那般容易。
柏子青好不容易有了个自由发挥的生辰,没人管简直闹翻了天。下午的时候他的那些好友便都到了,长平公主傍晚才送了柏念来,说她们大人懒得掺合这些小孩的热闹,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停,直接走了。
她步伐匆匆,却没有出宫,而是直奔赢粲那里去。这一夜尽是转机,柏子青后来知道母亲去找了赢粲,但却自始不知道她与赢粲到底说了些什么。
生辰宴上带着酒来的不止崔道融一人。柏子青言名了不要礼物,他们带着酒来根本不算破坏了规矩。
柏子青怒道,“还有我妹妹在呢!”
“可你二哥不是说带着你嫂子来吗?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薛猷定推他,“这样难得,怎么能不喝一杯呢?就算不庆祝你的生辰,最起码也该要庆祝我们的相遇吧?”
柏子青看着满殿瞎跑的柏念,最后寄希望于柳眠。听闻白家两姐妹也正在京中,他家二嫂要是能带上她们便好了。
柳眠果然不负众望,她带着白家姐妹来,将柏念托给她们照顾,自己则拉着柏霁上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甚至比崔道融还能喝,生辰宴最后变成这几人喝酒作诗的个人秀,柏子青也喝了不少,迷迷糊糊地靠在椅子上,听见敲门声才去开门。
殿里的人全部赶去了偏殿,一个不留。柏子青开门的时候看到笑盈盈的陆复宜,心道他猜的没错,确实有人偏爱不请自来。
陆复宜没开口让柏子青请他进屋去,两人站在风口处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说话。
屋里暖意与夹雪的夜风对撞,首当其冲的便是柏子青。他身上带着挺重的酒气,陆复宜见他回身关门动作都不利索了,也亏得他能认出自己来。
他笑着开口,“生辰快乐。”
“谢谢。怎么你来,连一个通报的人都没有……”柏子青刚问出口便明白了答案,“陆延还好么?”
“那天其实他们很快便反应过来,但那时,我们已经躲进主道的人海中了……”陆复宜没想具体解释那些,“皇上不准我来看你,但我至多再停留三日便走了……”他道,“我不想在临走时给自己留下遗憾。”
“什么遗憾?”柏子青道,“我母亲总说我不通人情世故,书看得再多也没用。现在反观你,我倒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怎么你过来祝我生辰快乐,连个礼物也没有?”
陆复宜还是笑,他眉眼舒展开,显得眸光愈发柔和,“我已经给过你礼物了。”
“哪有?什么时候?”
“之前。”陆复宜道,“我给了你获得自由的理由,甚至还给了你一块镜子。”
“……你想说什么?”柏子青眼睛能看见的物事都有些迷蒙,他想,他确实因为陆复宜头一回产生了想出去看看的念头,甚至在想到这些的时候,他打算重新过自己的生活,不再被任何东西牵绊。
“那镜子也是礼物?分明就是你随手给我的。”
陆复宜看着他,“太子想杀我,除了明面上的理由外,还有明面下的理由……你还记得幼泽的宝藏吗?”
柏子青差点儿被吓醒,“你,你是说那个镜子是幼泽的宝物?!”
“当然不是。”陆复宜道,“那是一张藏宝图。虽然还未曾被证实,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找到宝物的人会是你。”他的一席话说完,发上已经落了一层从屋檐边飘来的薄雪了。陆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后,为他撑起一把伞。
“子青,再见。”陆复宜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愁,外间不如屋里的暖火煨酒,他的声如叹息,总显得孤寂,在雪夜间听起来格外低沉浑厚。
柏子青点了一下头,他低垂着眸,除了一句同样的“再见”,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薛猷定说,喝酒当庆祝某些人相遇,他也将陆复宜当作朋友的,方才也许该将他邀进屋去。
他这才下了决定,抬起头道,“要不你与我回屋里去喝一杯,就当送你一路平安……”
柏子青的声音凝在喉里,那撑伞的二人早已不见踪影。这会儿,连雪上的痕迹都消了。暖黄色的灯火从他身后打过来,将他的身影独自丢在雪地里,格外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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