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知瞪圆了眼睛,从藤椅上坐起来,抓着秦漾的手臂问道:“她想嫁给你爹?你说的是真的?”
秦漾说从前孙大娘就常来家里看他爹,给他们塞蔬果。方梅知的一只脚横搁在藤椅上,一脚荡下,她极认真地听秦漾讲,她将她想知道的,一点一点都从秦漾嘴里挖出来。她听罢掩住唇笑得前仰后合。
方梅知单手叉腰,拍着胸`脯说:“哟,现在我也知道她那点破事了。可算是解气了。”
后来孙寡妇跟妇人谈天时见到她来,开口戏谑了一番,方梅知不气不恼,斜斜地站着,有意无意地说起从前孙寡妇做的那些事,孙寡妇气得脸绿,她回家关起门来笑得开怀。
她就见不惯孙寡妇那趾高气昂的样子。
有一回孙大娘从家里出来,路过秦家院子前,方梅知正好端着水盆出来。孙大娘别过头去走自己的路,丝毫不理会她。方梅知将大盆水往门外泼,就泼在孙寡妇的脚跟后面。
孙寡妇一下子惊起来,提起裙子踮起脚跳到一边去,活像一个跳梁小丑。孙寡妇抬头恼火地看向她。方梅知道一声“真不好意思”,袅袅娜娜地拎着盆子回院子,用脚把门踹上了。
邻家妇人不跟她好,她也识趣了,去镇北找自家亲姊。姊妹还是亲的最好。
她大姊嫁给了知县,府邸离家稍远,她极少过去。而二姊两年前没了丈夫,带着儿子蔺寒孤苦地住在镇上,她时常过去与二姊相伴。
二姊问:“妹夫待你怎样啊。”
她握着二姊的手,连声说“好”。方梅知说:“日子是苦点,好在一切都好。”
二姊听了笑骂:“你自己一根筋要嫁过去过苦日子呀,又没有谁逼着你嫁,你怨不了谁。”
方梅知先是笑笑不说话,后来又凑过去跟二姊聊起旧事和小事。
日子就是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秦雪文待她好,她提起秦雪文也是满心甜蜜。她年幼时就对秦雪文有着朦胧的心悦,多年后嫁给他,也算是得偿所愿。
夏至之后,方梅知像往常一样走去镇北找二姊,却忽然晕倒在了街上。镇上的人将她送到了明德药铺,有人认出了这是秦雪文的媳妇,赶紧跑去秦雪文的馄饨摊告诉他。
秦雪文也被吓着了,赶紧把摊子交给熟人,不管不顾地拖着瘸腿去了明德医馆。
到了医馆,他的老岳丈已经在给方梅知把脉了。方梅知躺在铺了软绒褥的藤椅上,唤了声“相公”。方老爷子看了眼行色匆匆的秦雪文,皱着眉头慢吞吞道:“有两个多月的身子了。”
秦雪文听到那句“有身子”半晌没回过神来。老岳丈一个劲地叨念着要开什么样的药方,要怎么让她进补。
秦雪文脑子里“嗡”了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看着方梅知的肚子,缓缓地跪在了藤椅边上。方梅知惊坐起来,秦雪文环抱着她的腰身,许久许久,抬起有些湿润的眼,重复那一句“有身子了”。
方梅知怎么也没想到秦雪文会这样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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