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婆婆关心,我心领了。”梁少景客套过后转身走进茶草丛,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来看看这茶草丛里到底有什么,怎么可能轻易回去。
现下渐渐过了茶草旺盛的季节,有些茶草叶尖泛黄,更因为钱家人经常采摘,放眼望去,竟也能看见大片土地,梁少景料想赵氏上了年纪,腿脚不便,采摘必定不会走远,便在近处一片查看。
还未走出几步,果不其然在地上看见一处土坑,梁少景蹲在边上,伸手一摸,土质潮湿松软,土上还遗留的有些许杂乱的脚印,梁少景伸脚比了一比,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少顷,草地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梁少景从思绪里抬起头,朝那边看去,就见一身挺拔的温远站在不远处,静静的望着他。
和暖的阳光打在温远的脸上,映出如画的眉眼,点漆般的眸子恰似一坛深幽的古井,寂静而深邃。
梁少景一时有些看呆。
京城里,天子脚下,所有王公贵族公子哥中,温远是相貌最出挑的,他天生有一身晒不黑的白皮肤,一同在烈日下操练时,他还曾被几人调侃过。
温远的眉宇间,有着陌生的冷淡,“你为何在此地?”
梁少景这才回过神来,掩饰一般的低咳两声,从地上站起,回答,“当然是来查赵氏之死的真相。”
他眉间一动,却没说话。
“我问你,另一家被灭门的钱氏家里,可有搜出金银财宝或是富贵之物?”
温远并未回答,而是将视线转到他的脚边,盯着土坑。
“赵氏死亡前一天,曾有人看见她和钱氏都来过这片茶草丛,赵氏只是采了一些茶草,而钱氏却拿了其他东西。”梁少景知晓他的性子,直接问定然什么都问不出,于是就开始向他解释,“这个土坑周边的土都是新鲜的,说明土坑是最近几日被挖开的,这土坑上的脚印大小与我的相差无几,应该是男人所为,所以我猜想,有人在这里埋了东西,而正巧被进来的赵氏和钱氏看见,钱氏也必定是在此地拿走了什么东西才使两家都招上灭顶之灾。”
梁少景自觉这一番猜想和推测很是合理,如若能在钱氏家中找到蹊跷之物,那他所说就能对上。
但是,他忘了一个致命的关键。
温远静静听完这一番话,眉头轻轻一皱。
梁少景见他皱眉,心中一跳,心想莫不是温远理解不了他刚才说的话?那他是不是还需要重复一遍?
梁少景正要开口,温远却突然说话,目光有些犀利,“你不是王妙。”
“什么?”他一愣。
温远低头在地上的脚印处看了一眼,神色莫测道,“少有男子能与一个女子的脚印相差无几。”
听了这话,梁少景才如被当头一棒,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竟然忘记自己是身在王妙体内,这脚印与王妙的脚印大小差不多,那说明留下脚印的,自然也是个女人,他糊里糊涂的当成了男子,真是失误。
梁少景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可以辩解的话,对着温远直勾勾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装,“啊?是吗?许是我方才说错了。”
温远微微一眯眼眸,显然是根本不相信他这番说辞,手搭在腰间别着的刀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刀柄,“你方才口中,一直叫你奶奶为赵氏。”
是了,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一点,试问有哪家人张口闭口把自己奶奶喊的那么生疏……
梁少景了解温远,知道他脑子聪明,自己就算想糊弄他,他也肯定不信,想着此地不宜久留,干笑一声,“温大人你且慢慢查案,我先行一步。”
说罢刚挪动脚,谁知温远手指一挑,刀便离鞘半分,警告意味十足,梁少景当下乖乖站好。
现在的他跟温远动手,一丝胜算都没有。
他一双眼眸里满是冷漠,前一刻还是疑问和探究,而此时却浑身充满危险的气息,“谁派你来的?”
梁少景心里慌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喊了他一句温大人。
温姓是国姓,当时宁侯府灭门时,所有温氏男丁一律没留,温远当时在京城,才得以留下了性命,后来皇帝查案,没能找出凶手,却在宁府里找出了宁侯爷意欲谋反的证据,一举将宁侯府上下定罪,同时下令捉拿温远。
梁少景听到风声之后,冲出家门翻身上马,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寻找温远。
找到他时,温远与他隔了数尺,风雷大作,雨水肆意,他的眼里却充满恨意,梁少景想靠近他,他却一转身奔入黑暗之中。
自那之后,他一直担心温远会被皇帝抓住,一旦抓住,必定死罪。
而今看来,温远确实还活的好好的,活在这座芜城里,只不过这温姓定然是改了。梁少景暗暗悔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
温远现在已经认定他不是王妙,若是他没说出个所以然,恐怕就要被温远一刀毙命。
不过他还是先否认了温远的问题,“没人派我来。”
温远的眉眼不动声色,手下挑出的刀却多了几寸。
“其实,我也不好解释,这事说起来一言难尽。”梁少景的脚往后挪一点,脸上还是略带讨好的笑,“不如咱们放下刀说话?”
“你知道多少?”温远的声音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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