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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过程大约两分钟。

“你如果在晚上哪怕几秒钟，当我开始实验时，我大概都不会再接你进来，恐怕你和外面那位就有危险了。”托马斯一边摘着手套，一边对着伊杰说，“现在你担心也没有用，解药正在试验中，大约还有五分钟才能知道最后结果。”说着示意伊杰和他一起向里间走去。伊杰此刻心情有些复杂，最终抿了抿唇，问托马斯道，“这是哪里？”托马斯打开尽头一扇门，停在门前回道，“这里是阳伞多功能大楼的五层半，我的实验室。这里有我的一些…成果，如果你愿意可以看看。”

伊杰的大脑在那个五层“半”上停留了许久，难怪他在警察局里偶尔望向大楼时总觉得五楼和六楼间的距离莫名长于别的楼层，患有严重强迫症的他还跟卡特提到过。卡肯特倒是非常警觉的告诉他，这事是有点诡异，虽然美国大部分建筑都不走正常风，不过伪正常风的存在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卡肯特还告诫自己不要乱说，这楼也最好别来，如今他们来了，果然遇到事儿了。

思考间，托马斯亮开成果间的灯，吓得伊杰一惊。走道旁是一排排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笼子，里面装了各种诡异可怕的动物，变形的猫、血皮的狗，还有身上腐烂了却还在蹦的兔子。伊杰都不敢再继续看下去。最里间是一张手术台，上面盖着一层白布。伊杰预感下面躺的是人。托马斯径直走过去，越过伊杰的目光掀开白布，躺的是一位手脚被捆在床沿栏杆上、脸庞已经有点变形的一位女孩。

第5章 过程

托马斯凝视着女孩，把手指放在唇上，吻了下，又用手指贴了下女孩的唇。贴上的瞬间，女孩诡异的脸忽然兴奋起来，挣扎的手术台吱嘎摇晃。托马斯轻叹了口气，望了眼外边的实验室，轻声呢喃，“大概就在今天了。”说罢，盖回白布，对伊杰说道，“变成了这个模样，那么爱美的她大概不愿意再变回人了吧。”

伊杰莫名感慨。

“我是科学家，原本这病毒是为了他而发明的。她患了恶性脑肿瘤。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她就不愿去化疗，拍x光，我研究的这种病毒是吞噬性病毒，注入适量可以吞噬脑肿瘤细胞。”托马斯拉出一张凳子，让伊杰坐下后，径自从手术台旁边的小冰箱柜里拿出一条超长的面包，撕下一块后再撕成条状，喂给一边的女孩吃。“变成这个模样后，她的代谢就停止了。…可我还是不忍心看她总是饿着的样子。”托马斯垂下眼睛，把面包收回冰柜。“有一天我不在家，她自己在家里吃饭。等我回到家的时候，一群人强行把我带走了，带到了这里，这个实验室。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的药物…和她现在的样子。”托马斯讲着，有些痛苦的从眼镜下搓了搓眼睛，而后冷笑了一声，“不知道那些人看中了这里面的什么利益，就五毫升超量的病毒，把我和她的一生就都毁了。”

“我被迫留在这里，为了还原她而努力。所以你刚刚看到的东西是解药一复吞噬病毒的成果。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犹豫要不要作出解药，她如果保持现在的样子，体内的蛋白质、脂肪和糖类大约可以保证再活上几年；相反，一枪打死她，她也解脱了。”托马斯说着，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看得伊杰有些心惊。“你大概是不懂的，我忘了。病毒吞噬人的肿瘤后继续吞噬，目标是大脑。吞噬大脑一旦开始，人自己的思维就模糊了，时隐时现，只剩下最后的生理本能—吃。她现在再醒大概连我也不记得。据我研究，吞噬刚开始时速度还不算太快，在吃的本能以外，或许还可以被熟悉的记忆刺激，两天以后就彻底退化。”托马斯说着，计算好时间，麻利地收拾了房间，关上灯踏着大步向实验室走回，皮鞋踏着地板发出“嗒嗒”的声响，在静谧的纯白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托马斯。”看着托马斯走向实验室，伊杰倚在拐角的门上，神情严肃的问他，“你，恨这个世界吗？”脚下生风的托马斯顿了顿，站住脚，半偏过身，轻轻道：“你觉得我不恨有可能吗？”转而又接道，“可我不还是愿意放弃这个世界。我还在做着救赎。”说着，用眼神示意着实验桌上的解药。“我大概就是这种人。是我的责任，我担到底。不是我的，我也还得担着。”说罢，就走向实验室。伊杰愣住，心里的托马斯忽然高大起来，逆光而走的清冷形象，仿佛站在人间和天堂通道口的天使。

大约是实验成功了，托马斯拿出一根针管，吸了满满一管解药。伊杰仿佛想要说什么，被托马斯打断道：“我知道。”伊杰：“…”自己想说什么这么明显吗？只见托马斯打开门，向门口走去。伊杰：没错是很明显了。

可托马斯忽然在门口站住了脚，冷冷地笑道，“就算研制出解药，我现在出去还是要坐牢吧。”说着打开了门。伊杰忽然心里凉了凉，冒了一层冷汗，身上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外室一片安静。伊杰向外走，看到眼神放空、坐在座椅上的卡肯特，对着自己扭过脖子，嘴角拉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伊杰向后紧紧退了一步，心完全凉了下来，几乎无法再思考。没等他作出反应，卡肯特就已经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掀倒在地。那一刹那，伊杰心里透出一股绝望的扑面而来的死亡的恐惧。他几乎是无意识的喊出了声：“卡尔！！”

听到一声呼唤，离伊杰只有一个亲吻的距离的卡肯特就这样停下来，鼻尖擦着鼻尖，眼神仿佛有了些许焦距，卡肯特手上的劲也松下来。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伊杰忙反扑回去，整个人骑在了卡肯特的腰上，用自己不算太大的体重压住并没有反抗的卡肯特，再按住他的手腕，冲一边提着针管没有动作的托马斯吼道：“没错你就是这样的人！当你背后的人追你追得紧时，你在河边遇到一个溺水的人，你会用手上的绳子去救他吗？你想想！”话音没有落，卡肯特又一个反扑将伊杰按回地上，张嘴对着他的脖子咬下去。伊杰将脖子扭出一个角度，最后那牙齿落到了肩膀上。然而那力度还是大的，让肩膀透过衬衫渗出了血。“呃啊…”由于卡肯特的嘴巴角度张得比较大，并没有将他肩膀上肉撕下来，于是卡肯特不明所以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块血。

伊杰：…

趁着这空当，伊杰又使劲反扑一次。然而并没有成功扑倒卡肯特。…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卡肯特在自己上面，这体型体质和体力的差距真的是无法克服的。猛的又一次摔下去，让伊杰感到头昏。他看到托马斯说了句什么，可是他没有听清。他最后的印象就是那一整管解药，最后还是输入了卡肯特的体内，以及，卡肯特重重砸下的脑袋。

第6章 事后

伊杰盯着超市监控摄像头的影像，清晰的看见几个人好奇地在接近六楼的时候按下的电梯开门键，让电梯被迫停下，然后，惊讶地说着什么下了电梯。伊杰甚至清晰地看到最后一个进去的男人太阳穴上那个痣。这是电梯里的摄像头，拍到了托马斯的实验室外间。他人不在，大概在内间陪他心爱的女孩。过了大约十分钟，几个人又回来了。那个太阳穴有痣的男人手里还拿了片面包在吃。开始伊杰还怀疑他同托马斯打过了照面，后来才发现是他想的太美好。

电梯在六楼停下，连续出去了几个人。那个太阳穴有痣的男人拎起手像是要去按电梯上的键，最后却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直到电梯门关上，他也没有出去或者去按电梯。摄像头在这人对面，就这样清晰的拍到了他眼神的变空涣散，就像一个死人一般，透出一股阴森的恐怖感。

而这时，电梯门突然开了，一个记者一边背对着电梯，面对着摄像机，一边讲着话倒退进入电梯。在记者毫无察觉时，背后的那个男人忽然笑了，嘴巴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朝她扑过去，咬住了她的脖子。摄影师吓得一把甩掉了摄像机，拔腿就跑，却没能跑开，因为被咬住脖子的记者在脖子上那块肉被扯掉后，顺着被咬开的裂口歪过头扯住了摄影师。然后。没有人再看到，记者那里发生了什么。因为摄影机被后面追来的人踢的打了个圈，直直地对准了超市的内部，然后又不知被踢了多少回，把超市从喧闹到尖叫混乱、最后满是血迹的寂静阴森全都录了下来，直到它没电。

此时伊杰手中正拿着那摄像机，打开了从头看，心中有点复杂。记者正在超市里随机问“what is happiness”，忽然一个狰狞的人脸从记者的肩膀一侧突然出现，惊得伊杰腿一跳，手一松，摄影机“啪”的摔了个稀碎，把伊杰给摔醒了。

伊杰睁开酸痛的眼，使劲揉了几下，感觉像是被什么糊住了一样。坐在床上晃了晃神，他才回想起自己这是在警局的招待室里。那天回来晚了，就直接在这和衣睡下来着。扭头看了一圈，卡肯特正披着大衣靠在长椅上睡着。伊杰回想了下刚梦到的六年前的场景，想起那面包是托马斯研究病毒的一种培养基，他砸了砸嘴，有点感叹人性。

“啊…醒了？”卡肯特被伊杰的咂吧嘴给吵醒了，伸长胳膊伸了个懒腰。伊杰盯着卡肯特纳透过警衫都能看到的英气的肌肉，再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叹了口气，答道：“醒啦…咱们这两天还真是辛苦。”说完靠到了床后背上，然后又坐直，道：“好板啊，好像还有什么凸出来了，硌人，没家里的舒服。”卡肯特闻言翻了个白眼：“这是招待室，宝贝儿。”

伊杰哈哈一笑，掀开被子下床，“走，陪我去看看托马斯。”卡肯特也掀下盖的衣服，站起身。

“走。”

“…伊杰？看你睡得还不错，气色还挺好。”托马斯正坐在警察局食堂吃午饭，由于没有戴眼镜，他眯着眼辨认了一番，才看出对面来的是伊杰和卡肯特。电视正报道着本次事件，托马斯打过了招呼，便继续听新闻。伊杰同样对他点点头，拉着卡肯特坐下，“早。”卡特听完他们打招呼，扯了下嘴角，莫名觉得他们像隔了时差，一个说早安，一个在吃午饭。

“这次的庭审快要开审了。上次很抱歉，我和伊都在发烧，没能到场，害你这六年都在监…”卡肯特话没说完，便被托马斯打断，“不，那是疫苗注射后的正常排异反应。像你们俩都已经尸化过的，最后还被疫苗救回来，没有缺胳膊少腿，我已经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了。”

伊杰忽然想到了一个关于…的问题，小心地问道，“那你…这六年是在美国男子监狱？”

托马斯显然很明白伊杰说的是什么，回答：“杀人犯会被隔离关。所以我没有被男子监狱洗礼，我对我女朋友还是真爱。”说到他女朋友，伊杰想起来那个本应该很漂亮的金发女孩，问道：“那你女朋友现在呢？”

“…她已经忘了我了。病毒让她的大脑缺了五年左右的记忆，而我们大概认识了五年。”托马斯苦笑着放下刀叉，低声回答。

“或许是好事。她忘了她最痛苦的那几年，你可以和她去重新认识、重新相处。”卡肯特想了想，认真地给出了回答。托马斯点头，微微一笑，算是借他吉言。

“哦，对了，我们本来想说的就是这一次新的庭审快要开始了，你手里还有什么证据吗？除了我们这两个人证。”伊杰忽然想起来他们这次来的目的，问道。托马斯点头，“我家里有我装了文件的皮卡公文包，实验室摄像头录像的U盘就放在包里。”伊杰闻言猛的一拍桌子，“公文包里是不是还有你和你女朋友照片？！”托马斯挑挑眉，“没丢啊，那释放的可能就很大了。”

卡肯特揽住刚刚拍了桌子的伊杰，跟其他看过来的人摆摆手，示意无事，问托马斯，“他怕给丢了，就放在家里的抽屉里，还特意上了锁。不过说起来你这U盘的密码是什么？我们试了你和你爱人的生日日期、姓名的各种组合，都不对。”托马斯深叹一口气，扶额，“…我的错，是我和她买对戒那天的日期。”

伊杰、卡肯特：“这让人怎么猜！活该你没物证！”

最后，托马斯果然被保释。他离开那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六年…终于让我赎清罪过，自由了。”他清楚，有的事不是自己的错，但有的事就是自己错了。他觉得这已经是自己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