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辉站在那里盯着地上的那个男人,他发现看不到那人的脸,因为那个人的脖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扭曲着,身体是朝上仰躺着的,脸却是朝下扣在地上的!
他盯着地上扭曲的人型物体踟躇着,总觉得地上的人会在他跨过去的一瞬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腿。
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胖男人的肚子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呼吸一样,霎时血液都倒流了。他安慰自己这是不可能的,没人在脖子扭了180度后还能活着,地上的物体一定是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小孩的声音越来越近,周辉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闭,一抬右脚跨过了那团东西。
就在他一只脚落地,另一只脚也要跨过去时,地上的男人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小腿!
“啊啊啊啊啊!!救命!”
周辉被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乱七八糟喊着,死命甩着小腿上的手。那个男人的手像安上去的木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清脆的嘎嘎声。好不容易甩掉了小腿上的束缚,周辉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角落里,瞪着地上的男人。
胖男人身体僵硬,四肢在地上吱吱嘎嘎的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起了身体。他正面对着周辉,脸却朝着另一个方向,定定站了几秒后,才突然嘎嘎地把脖子往回转。
待那男人脖子扭正后,周辉才发现这人好像是那个在饭店里噎死的胖男人。只是这人脸是乌黑的,本就肥胖的五官扭曲地差点认不出来,他脸朝着周辉的方向,脑袋歪着,然后一步一步扭曲着步子往周辉方向走。
那个小孩似乎听见了周辉的叫声,从货架后走了出来,说了句“找到了!”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周辉一听到那声稚嫩的“找到了”,心都凉了。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盯着他小孩步子轻快地跑了过来,然后用冰冷的手拉住了他,特别清脆地喊了声:“哥哥你在这里啊?”那道稚嫩童真的声音一点也不配他发灰的脸孔和黑洞洞的眼眶,周辉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总之别应就是了。
那小孩慢慢恢复了生气,撇着嘴指向后面站着胖那人,厉声说:“这个鬼今晚一直盯着你,肯定是想干坏事!”
想干坏事的不止胖子一个吧?周辉看看那小孩邀功一样的表情,又望望他身后面目扭曲着狠狠瞪着自己的胖男人,吞咽了下说:“小,小朋友,你、你们来干什么?我这儿什么都没有。”
那小孩道:“我已经死了15年,不是小孩了。”说完指指外面黑漆漆的街道:“我是晚上出来帮妈妈买东西时,在街上被撞死的。我不记得自己谁,也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只能每天晚上重复死前的场景。你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也是第一个卖东西给我的人,所以我今晚就可以走了。”
“那他呢?”
周辉指着后面的胖男人问,这个人不带走吗?怎么说他的死跟自己又一点关系,周辉不相信这个胖男人会放过自己。
“这个人想害你!他跟着你好久了,我就顺便把他抓出来了。”小孩说话时气鼓鼓的,终于有了一点小孩子的样子。
周辉扭头望向那头,那个胖男人终于动了下自己破烂的嘴唇,一字一顿道:“是他害死我的,我要杀了他。”
周辉拉忙解释道:“我那天真的没有作出报复你的事,所有人都看到了你是被噎死的,你的死是个意外啊。”
“意外?”
那胖男人扭曲着肥胖身体,四处转着脑袋,但是眼睛始终盯着周辉,嘴里喃喃着什么:“我被掐着脖子喘不过气,还有个声音在我耳朵边说‘惹他就得死’,我拼命反抗,我不想死,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给我。你说,我死得冤吗?”
“对不起……”
周辉低着脑袋轻声说道,当然知道他说的‘他’是指的谁。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一直背着害了几条人命的负罪感,这种感觉快让他喘不过气了。
那胖男人听到周辉的道歉,不但无动于衷,反而更生气了,他扭曲着脖子扑了上来:“道歉有什么用,拿命偿我!”
周辉认命地闭上眼,却只听到“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再次睁眼时,胖那人已经不知所踪,他扭头问身边的小孩子:“他……人呢?”
小孩盯着某处:“他消失了。”
周辉问:“消失了?是你做的吗?”
小孩摇摇头。周辉四处张望:“以后还会再来吗?”
小孩又摇摇脑袋:“不会了,永远消失了。”
周辉深深呼了一口气,又听到那小孩用很远的声音说:“哥哥我也要走了,你保重,谢谢你。”他看看旁边,已经没有那小孩的身影,只有一道声音飘着:“哥哥要小心,你身边有好多死掉的人哦。”
周辉听完浑身发冷,又开始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
这死小孩,走就走,干嘛还故意吓人?
可奇怪的是,那个胖子和鬼孩子消失了之后,周辉发现屋子里的温度一点都没升高,他拿过空调的遥控器,上面显示26度,是刚刚好的温度。
“没道理这么冷的,难道是空调坏了?”
他把空调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寒冷无比。屋子里除了饼干薯片的零食味,似乎开始弥漫出了一种什么奇异的熟悉香味,像冻干的兰花花瓣散发的香味,淡淡的,冷冷的。
他走到空调底下,伸出手晃了晃,才发现寒冷的源头——这空调坏了,正往外喷着一股股冷气。
周辉皱着眉头拔了插头,伸手把空调的风页合上了。
风口似乎生锈了还是卡到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合不上,还在阵阵往外吐着冷风。
周辉伸手压了一会儿扇页还是纹丝不动,又往风口里瞄了瞄,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只好作罢,大不了今晚开着门,反正冷不死人,就是电费要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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