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春风能吹散泪眼,暗花能染成红艳;
我还希望我能到你身边,你能爱我,
就像我爱你那么多年。
第六章
接下来是漫无天日的军训,萧桐也渐渐觉得受不了,空下来的时间都想睡觉,特别困。
萧梧在酒吧那晚以后,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联系过他,一条短信都没有。萧桐觉得很委屈,每天军训回来都忍不住看几十遍手机,把他们仅有的那几条短信都要翻烂了。
他脑子里克制不住地一遍遍猜想萧梧和那个女生的关系,又下意识地推翻自己的想法。
在烦躁的日子里,军训终于要完了。班里的负责人提议大家在军训完后过两天聚个餐。聚餐的头两天晚上,甄玉发短信找他:“吼吼吼,萧桐童鞋,明天要不要约?军训完了不浪怎么对得起你自己o(*////▽////*)q!”
甄玉这段时间一直缠着他,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天天给他买藿香正气水,买冰水和西瓜,买午饭,知道他严重挑食后每天去酒店里给他打包他喜欢的东西,甚至还想买一把扇子在他休息时帮他散热。她对萧桐好到无微不至,他有点儿被吓到,并且隐约感到这份感情所包含的意味不同于普通的友情。萧桐被她的善良所感动,但他不能回应这份心意。他抵触别人的感情已经成了十几年的习惯,基本不可逆转。有一次他爸爸和心理医生谈到他的心理问题,医生说:他受了妈妈抑郁和去世的双重打击,心理压力超过了年幼时候可以自己处理的程度,于是开始下意识地自我保护,一度地封闭自己,极度地缺爱,同时又怀疑、拒绝甚至厌恶别人对他付出的感情,并且无法处理比较亲密关系,不懂得表达内心的感情。不过幸好及时治疗,才没有朝着抑郁的方向发展。
他爸爸非常的悔恨和苦恼,因为他逐渐的发现,无论他变得多么关心照顾萧桐,萧桐从没有把他的关爱放在心里,换句话说萧桐自动屏蔽了去感受他给的父爱,并且对待萧目川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
有一次甄玉提着打包来的一份很精致的甜点给他,他很明确地告诉甄玉,他很感谢她所做的一切,但是他不会接受别人的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其他的。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请原谅。以后也请不要再为他做这些事。
没想到甄玉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到可怕,回去大哭了一场,撸了个串,第二天肿着桃花眼,又给萧桐买了冰冰的水送过来。萧桐看到她哭肿的双眼,吓得厉害,害怕再伤害到她,从此甄玉送的什么吃的喝的都肯收,有时候还会和甄玉出去约饭。
他周围军训的同学全都非常羡慕他有这种高水准的贴心待遇,并且一致以为他将要脱单。经过小半个月的了解,大家相互之间都差不多熟悉了。从最开始给萧桐贴上冷漠任性的标签,到现在都普遍觉得他很善良细心,虽然不爱说话,不爱笑,但是非常的单纯可爱。比如他会在休息的时候默默掏钱给同学和教官买各种饮料,还是挺贵的那种。比如他经常还会发呆走神,叼着吸管就叼半天,水一点儿没喝。其实他很多善良举动都是从甄玉那里学来的,他不懂得怎么和别人交往,甄玉教给了他很多对别人表达善意的方式。
萧桐啪啪啪地打字回她:嗯,去哪里?
甄玉秒回:要不去中天府那边新开游乐场?听说挺好玩儿的,(*?-?*),完了可以去旁边的一家日料店high一顿噢,那里的螃蟹好吃到昏厥!
萧桐5岁以后再没去过游乐场这种人多的又吵闹的公共场合,但他想一想,还是给甄玉回了一句:嗯。
回完短信,他把落地窗的窗帘拉开,打开窗边的一盏暖黄的小灯,一句一句地读康德的《道德形而上学原理》
……
越是处心积虑地想得到生活上的舒适和幸福,那么这个人就越是得不到真正的满足。
如果竭尽自己最大努力仍然还是一无所得,所剩下的只是善良意志,它诚如沉睡的宝石一样,自身就发射着耀目的光芒,自身之内就具有价值。
……
他并非对哲学本身有很大的兴趣,只是觉得哲学的思维可以表达他的内心世界,刚好盛装他无处安放的情绪。
一会儿,他的手机响起来,是他爸爸打的电话。他熟练的按了一下电源键,铃声立即静音。他爸爸过了很久才挂断,然后给他发来短信:明天去大伯母家好吗?爸爸这段时间就要调任,没办法照顾你。我给大伯母打过了招呼,让她帮我照看你。大伯母明天10点来学校接你方便吗?
他简单地回了个嗯。
萧桐的爸爸和大伯是亲兄弟,平时虽然各自忙的转不开,但是关系一直很好。所以他出生的时候,他爸爸直接给他取了萧梧后面的桐做名字,萧萧梧桐。但是他和萧梧相差三岁,他不停的自闭,萧梧又浪荡得要命,什么都玩儿,音乐,赛车,篮球,击剑,甚至在很小的时候还曾经想过跟着他妈去阿拉斯加赌场玩。他爸一个军人,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肆意,对他非常严厉,于是等他高考完,搞了关系把他扔到部队呆了4个月,军训都没去。
他们两个人一个像雨林里疯长的望天树,一个像温室里自怨自艾的百合花,就算百合花多么想念那棵望天树,他们之间也隔着钢筋水泥和万水千山。
睡觉前萧桐给甄玉发了一条道歉短信,说明天临时有事所以不能和她去游乐场。
甄玉呜呼哀哉了一会儿,又抓着他问什么时候有空,重新定了一个时间才放过他。
第二天10点还没到,他大伯母就给他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里。萧桐很窘迫,因为他还在床上。
他大伯母很高兴地问了他学区房的住址,然后让他不要着急,她现在过去。
萧桐立马像一条鱼从水面蹦出来一样从床上跳起来,抓着小河马牙刷赶紧洗漱完,然后换了衣服乖乖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等着。
他大伯母的中文名叫萧小,非常淑女的一个名字,但是她在国外长大,性格非常的热情奔放,大大咧咧的。
萧桐很快就听到敲门声,外面一个很高兴的女声喊他:”童童?童童!是大伯母,我来啦!”她是中美混血,汉语说得很溜。
萧桐打开门,看到他特别时髦的大伯母手里举着一小袋东西:”surprise!童童还没吃饭吧?大伯母给你带了份早餐。”
他对萧梧家不太熟,和他大伯母也没接触过几次。
他窘迫地咬了咬嘴唇,对她礼貌地说谢谢。
萧小知道萧桐的状况,热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哎呀和大伯母谢什么?来,赶紧趁热吃点早餐吧。
萧桐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看着他大伯母忙里忙外地帮他收拾屋子。他正咬着一口甜点,听到他大伯母在厨房问他:”what“s this in the box ?旺仔牛奶?”
萧桐立马扔下吃的跑进厨房,他没想到会有人看到他买的旺仔牛奶,于是随便放在厨房里了。一个快19岁的大男生还喜欢喝旺仔牛奶,萧桐觉得很羞耻。他想要解释一下,但是说不出来话,脸涨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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