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从接到儿子的加急求助信件之后,白家夫夫本就觉得儿子大了,他们能为儿子做的事情不多,现在好不容易儿子求到他们面前,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别说只是托他们寻找海中可有什么治疗心肺脏腑损伤的良药了,便是要去寻上古龙宫他们也得试试啊!
好在他们夫夫这些年在东海也着实积攒了不少好妖缘,和白春笙上辈子那个世界一样,这个世界居住在海中荒岛的水妖们,十有八九都是死宅,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绝不上岸那种,只可惜这个时空没有快递也没有外卖,恰好白家夫夫因为家里有三个孩子,需要经常上岸采买些生活所需,便时常替海中的海妖们代购些岸上的东西,中间也能赚取些差价。
就这样,靠着给海妖们做代购,白家夫夫迅速在东海扩大了自己的朋友圈,以至于许多东海的海妖都知道,若是自己不方便(懒得)上岸采买的话,想要买什么都可以找那对河蚌夫夫,只需要支付少许手续费,他们什么都能买到,实在是方便得很。
海妖们一直嗨皮地享用着河蚌夫夫的代购&快递上门服务,这还是这对勤劳的代购第一次找到他们,请他们帮忙在海里搜寻某种可以治疗心肺脏腑损伤的良药,虽然他们连这个药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大概的疗效是什么,但是,熟悉的老客户都知道河蚌夫夫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走失的大儿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可是大儿子第一次求他们帮忙,想到自己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还要请河蚌夫夫帮忙代购跑腿,海妖们都答应回去就帮忙打听。
还真被他们打听到了深海之中有这种特殊疗效的良药,却不是什么海草或者鱼虾什么的,而是海洋深处一种特殊的泥浆,听附近的海妖说,他们从前若是在海底被鱼群所撞,伤了脏腑,都会将自己整个埋入那泥浆之中,受损的脏腑便会自行修复,实在稀奇。
白家夫夫得知那海妖想拿这泥浆换取岸上凡人所制的精致衣衫首饰,预备着嫁女儿用的,便拿了二百两银子,去置办了全套的嫁衣首饰之类的送过去,换了满满两木桶的泥浆,也不管这泥浆对凡人有没有用了,马不停蹄便亲自将东西送到了清河。
家里三个小的被夫夫俩暂时托付给了相熟的海妖代为照料,三个小家伙看着爹爹们绝尘而去的背影都快哭了,他们也想去探望大哥啊,听说大哥家里还有个能做许多稀罕吃食的食铺呢。
或许是商秋芦真的命不该绝,那海中泥浆对他的内伤竟然真的有了奇效!敷上去不过一日,咳血的症状便缓解了许多。
只是那泥浆实在不多,为了尽可能地节约药材,白春笙便想出了一个主意,学着后世那些女人敷面膜的样子,先给商秋芦全身都敷上泥浆,再拿干净的白布跟包木乃伊似得将他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起来,这样一来可以节省泥浆,二来也防着他乱动不能很好地吸收泥浆的药效。
这也正是白春笙亲自带着人出去采买白棉布的主要原因了。
拿来包裹身体的布最好是没有染色的本色布,但是这个时空的本色布基本上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做孝服用,制作难免粗糙,白春笙挑了好几家,才选到了些触手柔软的本色棉布。
这也难怪太子殿下看到他们采买了那么一大车本色棉布,会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了。
得知商秋芦只是正在接受新的治疗法子,而不是如他想岔了的那般已然病逝之后,太子殿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随即俊脸一僵:他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出京城,以父皇的脾气,怕是要像对待龚夫人那般,直接宣布自己这个太子“病逝”了吧?
“现在知道害怕了?”王鲲风冷哼。
“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父皇废了我这个太子,左右后宫有的是聪慧仁孝的皇子,再立一个太子便是了。”太子殿下苦笑一声,“只是又要麻烦大哥了,我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到这里来,只怕父皇很快就会知道秋芦还没有死的事情了,这里他是不能待了,还请大哥救人救到底,替秋芦再寻一处安身之所吧。”
“哼!我为甚么要帮你?”
帮了一次又一次,还真以为本王是活菩萨有求必应?
太子殿下看了看自家大哥,默默叹息一声,认命地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面额一万两的银票。
这是母后留给他的嫁妆中的一部分,来之前他就想过,若是秋芦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也不回去做那个太子了,索性便带着秋芦的遗体去寻一处海外荒岛,将他葬在那里,然后便陪他一同隐居在海上。
所以,临走的时候他将能带走的银票都带上了,还打算给大哥大嫂也留一些,不过现在看来,这些银票大概是送不出去了。
不过也好。
将银票放到王鲲风手边,太子讨好地笑了笑,为了情郎开始拍大哥马屁:“这些日子秋芦在这里养伤,真是多亏大哥照料了,此番能寻到海外神药,更是托了大嫂的福,弟弟无以为报,只能拿些银子出来,还望大哥大嫂看在咱们一母同胞的面子上,再帮弟弟一把吧?”
这孩子!真不会说话!白春笙暗道不妙,太子说什么不好,哪怕直接拿银票砸呢,也比说出“一母同胞”这种扎心的话好点吧?
果然!
听到“一母同胞”这四个字,他家猫爷瞬间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冷然一笑:“太子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一个连皇室宗谱都没有记名的半妖,哪里敢说与太子殿下一母同胞?”
白春笙默默在心里哀嚎一声,他就知道,这四个字对于他家猫爷来说简直就是雷区!别说先皇后刚仙逝没多久,就是坟头都长出参天大树了,以他家猫爷记仇的性子,只要他还活着,只怕都绝对不会原谅那个女人的。
太子殿下也是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轻飘飘的一张银票放在面沉如水的猫大爷手边,无人理睬,看着十分凄凉。
白春笙见他们俩兄弟一个没动、一个不敢动,默默哀叹一声,走过去将那银票收了起来,转过头看着太子殿下:“这银票我便代你大哥收下了,也不止是你大哥,这次秋芦能得救,我爹爹他们也是托了许多人情才寻到了那海中秘药,这银子我拿了去,采买些岸上的土产绸缎之类的让爹爹他们带回去,好歹也是一份心意,不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那是应该的!那此事就拜托嫂子了!银子若是不够,我这里尽有的!”太子殿下见他收下了银票,简直喜极而泣,急忙应承道。
他也知道他方才说错话了,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孝,可是,平心而论,当年母后那般对大哥,大哥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毫无芥蒂的原谅母后?如今母后仙逝,也没有办法再从中劝和了,只能尽量别在大哥面前提起母后。
大哥翻起脸来,可是绝对不会认他们这些弟弟的……
见白春笙收了银子,王鲲风抿抿嘴,没有说话。
其实他已经没有从前那般怨恨憎恶先皇后了,只是恨了十几年,这股子恨意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只怕这一生都没法子消散了,他又抹不开脸面主动去说我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恨她了,只能继续板着脸装冷酷。
知道商秋芦没事之后,太子殿下便守在他窗前不挪窝了,许是这些日子日夜兼程地骑马赶路太累了,不知不觉便变成了原型,蜷缩在“木乃伊” 商秋芦头边,靠着枕头睡得十分香甜。
于是,在经历了又一次催心裂肺一般的治疗之后,商秋芦再一次睁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他脑袋边上,睡得十分香甜的小猫崽子。
“太子殿下?”一道微弱的惊呼声传来,小猫崽子蓦然睁开了双眼。
商秋芦现在的日子过得非常苦逼,虽然终于可以不用死了,可是,每天十二个时辰,他要耗费一大半的时间,擦洗身体、上药、任凭大夫们将自己包裹成一个木乃伊的造型,然后被灌下一大碗苦到怀疑人生的汤药,就这么被捆着昏睡好几个时辰,醒来之后,再沐浴更衣,稍微用点清淡到可以直接出家的清粥点心,然后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致放一会儿风,回来继续擦身子敷药喝药……周而复始,让人想死!
门外的大夫们估摸着时辰该到了换药的时候了,便领着一溜的侍从,端着各种物件儿进来了,太子殿下见他要服侍商秋芦沐浴,识趣地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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