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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破了。

不，并不是单纯的破碎，而是像被大力击打了一样，整扇门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附近的城墙也碎裂成了齑粉，罗伊还没有走近就被扑了满头满脸，断壁残垣下面压着的是卫兵的手脚，鲜红的血液没一会就变色，浓稠可怖。城墙周围本来还种了几棵大树，也被炸的斜倒开来，非常可怜。

残存的守卫在和兽人搏斗，一个小队长大声嘶吼：“去军营！求援！求援！！！”

军营里那些人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呢，去哪里求援。其实雪原城的军队已经算是比较能打了，至少他们没有被打懵，仍有一拼之力。罗伊觉得雪原城的军队太死板，正面对敌便强势，被绕后了就懵逼，也是因为他们的敌人都是兽人，打正面怼的打习惯了的缘故。

……一定要叮嘱雅格希斯把雪原城的士兵操练操练。

这样想着，罗伊怀着侥幸的心思打开了双面镜，那边人不在，他心中有点失望又有点可以为所欲为的小兴奋，毕竟雅格希斯不在的话他做什么都可以嘛。

“喂喂？雅格？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在看，不过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

“一百年前，我为了人类与你决战，那是一场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的战斗，我虽然输了，但并没有怨言。一百年之后的今天，终于可以为我心中的正义和尊严去战斗了。”

他在迎向兽人之前，告别一样的，在双面镜的镜面上印下轻轻一吻。伟大的勇者用吻送别挚友，转身投入黑暗之中，这是他很小的时候从书里看到的，这种行为让他感觉到非常浪漫，非常喜欢，但以前从不敢做，总觉得很怪异。

双面镜那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怎么了……罗伊，你要去做什么？”

罗伊：“……”

不！说好的你不在呢！！！

双面镜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女孩的欢呼声，他当成没听见，脸却立刻烧了起来，只好把镜子转向南城门那边：“雅格，雪原城告急，求援，我我我先去守城了。”

“等等！”雅格希斯这一次尝试去阻拦他，当然他也知道拦不住：“这一波完了之后你带人从要塞走，那里有地下通道，可以直接到达红鹿城。不要死守。”

——他没有告诉罗伊，救援大军马上就能到，因为他明白罗伊很有种牛脾气。你和他说援军三天之后到，他就一定要死守到那时候。

伴随着莫名其妙的短暂的交流结束，罗伊冲上前去，把最前面的一个兽人踢开。这是个大兽人族，看起来是狮虎族的，身躯本来就很沉重，还穿上更加厚实的铠甲，被罗伊踹开之后压倒了好几个活蹦乱跳的销售人族盗贼，自己也半天爬不起来。

“把树砍倒！把树往这里推！挡住缺口！不要让他们进来！”有了他的加入战况立刻好看了许多，但也仅仅是“好看”，源源不断的兽人在从远方赶来，他们刚刚为了躲避萨满的雷击都跑远了，不仅是他们，就连放置图腾的兽人萨满自己也躲到一边，刚刚在城门口的是他们的先头部队。罗伊一边喊着一边带头推倒大树，因为雷击还在燃烧的树冠正好有砸在刚刚那个狮虎兽人头上，把他烫的嗷嗷叫。

第11章 初战告捷

兽人除了很少的一部分冷血种族是浑身甲胄的，大多数都是皮毛覆盖在外面，他们头上长毛耳朵，背后长毛尾巴，身上更是厚厚一层体毛，尤其以大兽人为甚。所以大多数兽人的战斗力比人类强，不是因为他们战斗技巧有多高超，而是由于他们天生力气比人类大一点，皮毛的防御力又比人皮强得多。

但是皮毛有个问题，就是怕火，尤其是雪原城这种干燥的地方，两颗被雷劈着了的大树倒下来，被烧秃的树冠以落到地面上就砸起无数的火花，把兽人们吓得活蹦乱跳。

后面的兽人才将将赶到，看到火光阵阵的也不敢凑前，他们的萨满因为刚刚放了半禁咒的缘故已经没力气自己走路了，被四个兽人大汉抬在一个椅子上，病歪歪的问道：“怎么了？火还没灭吗？不是说了让你们在身上多浇点水吗？”

……明明自己比人类更怕火，但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雷霆系法术，这是一种怎样的兽人主义精神啊。

说到底就是傻。

但敌人的愚蠢就是我方的幸运，在认识到这群兽人虽然懂得迂回战术从南门偷袭，但本质上他们还是以前那波脑袋不好用的兽人之后，守卫的士兵士气得到了极大的鼓舞。罗伊再提起剑守在门口的时候，后面这些士兵也不再害怕了，反而互相打气：“赢下这场战斗！咱们就有钱娶老婆啦！”“你婆娘不是想要个狐狸皮的披肩吗？你去杀个狐族兽人剥给她！”“滚，要什么狐狸，那骚味！”

他们虽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兽人会突然攻打过来，更不明白兽人是如何利用了雷击——半禁咒在普通人眼里是神话一样的存在，这些士兵一般由低中级战职者组成，只在书本里看到过这些强大的法术，现实中根本接触不到呢。

甚至在前线对敌的还有一小队女兵，都身穿轻甲。女性战职者的力量比男性还是会差一点，这是天生的，所以大多数女性战职者会选择轻盈方便的装备，这样防御力弱一些但移动起来却灵敏。刚刚兽人萨满引了雷来，城门被击飞城墙塌陷，女兵们反而借助灵巧的装备迅速跳下来，保全性命。这些平日里相较男兵总是文静许多的妹子们也爆发了，对这兽人一口一个你奶-奶的，战斗起来也不再遵循什么一对一的原则，东打一榔头西敲一棒槌，干掉了两三个兽人。

罗伊则是顶死在前面，他的体型在人类男性中只能是中等，比普通魔族都要矮一点，和高大魁梧的兽人比起来更是“娇小”许多，但一人遛三四个兽人却是妥妥的。勇者上下腾挪，踩着一个兽人的背部用匕首投掷旁边的一个年轻兽人萨满，小山猫族萨满嗷的一声被钉死，他却又躲过两个战狼族兽人的锤击，拉起一开始那个被踩的倒霉蛋的脑袋去格挡。

“噗嗤”一声，兽人的脑袋在他手中炸开，像一只被车轮撵过的西红柿。

鲜血也溅了罗伊一头一脸，久违的黏腻感让他有些不适。但他的心中却有种奇妙的平静，雪原城的初春并不暖和，只有血是热的，比他手里的长剑还要热，闻起来却一点腥臭味也没有。时间的运转都变慢，周围的一切模糊又清晰，他仿佛已经沉浸在杀戮之中，又仿佛把一切装入心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兽人的第一萨满是个豹猫族，脸瘦巴巴的却像一只将死的猫头鹰，看久攻不进城门就急了，拿起拐杖抽打扛着他的座椅的倒霉蛋的脑袋：“快去！快去帮忙！”

被他抽打的是抗座椅的四名兽人中最壮实的一个，看起来是一名角鹿族兽人，他不吭一声。老萨满急了：“你这蠢货！滚！滚！”一边搓一个冰刺，向罗伊的方向投掷过去。

罗伊一矮身躲过去，顺手从刚刚那个倒地的狐族小兽人身上把匕首□□，朝老萨满头上掷过去。

他挑的角度非常刁钻，形成一斜线，正好是两个兽人的中间点，顿时打乱了对方的脚步，左右两名兽人都伸手去挡，反而互相牵制住，匕首从老萨满的耳侧掠过。

罗伊就没有准备直接把这老家伙杀死，就算是一个兽人氏族的第一萨满，在释放了半禁咒之后也会虚弱很长时间，在这段期间内他的治疗和防御都会降低，以往的暗伤就会爆发出来，也无法再放任何一个大一点的法术：刚刚那个冰刺已是强弩之末，老萨满现在瘫软的怂样子证明了一切。

这样一个人，让他活着比死了更好。

尤其是，让他活着，但又要让他明白自己随时都可能死掉。

生物怕死的本能，和高位者病态的自尊，以及虚弱无助的身体，会引诱他做出疯狂的举措。那样罗伊的目的就达到了。

老萨满的一只耳朵被割下来，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低吼声：“……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