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晚间留宿的村落正赶上庙会,村民们穿着鲜艳的彩衣彩绸,脸上涂满夸张的油彩,跑旱船、踩高跷、唱或活泼或粗犷的曲子,火把舞成长龙,热闹非凡。
人间处处有盛景,只要留心去观。
心这东西与旁的不同,即便曾经死过,依旧还有机会活回来。
第十日终于回到故乡,比之北方冬日的肃杀荒寒,南方温婉恬静,唯独些微冷意让人忍不住加快步伐。村落远处抱山面水之地,韩梦柳的父母就安葬在那里。
摆上父亲钟意的烈酒,母亲喜爱的甜枣糕,曾经称霸一方的诸侯、名动一时的美人如今已经无人再会想起,但他们一世情笃,身后亦永远相伴,又怎能说不幸福呢?
韩梦柳跪在坟茔之前叩头,“爹、娘,原本孩儿以为自己一生都将迷惘浪荡,却没想到夏昭那个家伙竟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孩儿心里,孩儿已然……放不下他了。”
“孩儿决定与他相守,无论今后多么艰难都绝不退缩。他是夏期之子,是这片江山未来的主人,孩儿实在不孝,若父亲要罚,就等孩儿故后,任凭处置。”
手覆上小腹,“孩儿无能,不能实现父亲之宏愿,如今打算换个方式做到,不知父亲是否会觉得不齿。”抬头望向澄净的天幕,“过往孩儿总是飘着荡着,时常会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唯独现在最踏实,快乐也好、疼痛也罢,都是真的。”
“愧对父母,不敢求恕。”
韩梦柳磕头到地,伏身微微颤抖,眼泪从眼眶中落入泥土。
飞鸟啾啾,一排排去向归巢的路。
半月后,太子府琼华苑中,归来的韩梦柳向女儿笑着伸出手,依依穿着华贵的大红色小斗篷,已不需人搀扶保护,略颠簸地轮换着两条小腿,咯咯笑着快步走来。
韩梦柳蹲下,将那小身体揽入怀中,“依依想爹爹么?”
“想……”依依仍是揪着韩梦柳的衣襟,使劲儿把自己的脸贴在韩梦柳脸上,“爹爹……”
女儿说话也比从前清楚了许多,自己不过走了不到一个月,万物变化竟是如此之快。
月门处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韩梦柳将依依交给奶娘,回身站起,只见大病初愈的夏昭身披琥珀色轻裘站在那里,嘴微张,目光中尽是惊喜与希冀。
“你……回来了?”
韩梦柳点点头。
“还走么?”
韩梦柳低眉一笑,无限风华,“就是要走,也是去有你的地方。”
夏昭吸了口气,眼眶泛红,终于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情绪,几步冲上来抱住韩梦柳。韩梦柳以手臂在身前挡了一下,夏昭微愣,抬头以目光询问。
韩梦柳笑着捉住他的手,一起放在自己微隆的小腹上,“轻点儿。”
夏昭惊讶地望着那一团浅浅的凸起,心中百转千回,最终搂着韩梦柳的脖子紧紧贴上去,口中动情地低喃:“阿梦,阿梦……”
腊月二十三乃小年,上吉之日。
京城怡风书坊开张,舞龙舞狮敲锣放炮好不热闹。两位老板李怡同杜松风穿着鲜亮的元宝长衫,迎来送往忙碌异常。李怡只觉得自己又说话又陪笑,脸上的肉都疼了。趁空将杜松风拉到一边,小声问:“你还成么?你有身子,别累着了。”
杜松风低头看了一下,他的肚子本就不大明显,今日袍服宽大人来人往,更无人注意,便信誓旦旦对李怡说:“我没事的。”
李怡还要再说什么,突然柜台管事紧紧张张跑过来,“二位老板,来客人了,好像是宫里来的,气派大得很。”
李怡与杜松风一惊,赶紧迎出去,书坊内外围了一群人稀奇地看。
为首那人年纪不小,气势更足,“二位就是李老板与杜老板?”
李怡抱拳笑道:“正是在下,贵客是……”
那人也抱了个拳,“在下乃太子府刘管事,今奉太子殿下与侧妃殿下之命送上贺礼。”侧身一让,“太子殿下手书名家经义一部、侧妃殿下亲书牌匾两个,祝两位老板生意兴隆。”
大红礼盒尊贵典雅,旁侧红绸展开,“生意兴隆”“珠联璧合”两块大牌匾皆是韩梦柳的风骨。
李怡立刻跪倒,“草民叩谢太子殿下,侧妃殿下。”
杜松风亦跪下,“此乃至宝,鄙坊必奉为镇馆之物。”
太子虽未亲临,但墨宝已至,书坊伙计并其他客人纷纷下跪行礼,场面极为隆重。李怡心想韩兄实在很会做事,比送他红包什么的好多了,这样一来,他的书坊生意不好才怪。
刘管事走时留了封书信,等客人散得差不多了,李怡打开书信,杜松风凑在一旁好奇地看。
“哦,韩兄请咱俩今晚去春风楼吃饭,但……太子也在?”
杜松风探头过去,“唔,是这个意思。”
李怡合上书信,“今日太子也送了礼,我等过去谢恩,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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