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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儿啊,可记得那日伯伯让你尽管画,之后说的那句话?”

“记得,伯伯说,便是二三笔也能让我名动扶风城。陵儿还想择个日子给您道谢,没想到您这么快便要归昭行去。”

“哪用道什么谢,你自个儿的本事罢了,我们昭行的人啊,按着心意做的事,通常不会错的.”

这话当时的谢无陵还没听懂,后来做了羡之的师父,他才懂。

昭行一地儿,自识文断字时,教养来的便是尽善与大道。善在手上,道在心上,随心顺手的事,自然也是往着这善道上偏的,所以才不会错。

“往后伯伯走了,扶风便归了你,王家虽迁,这十几年根深蒂固的东西还是撼动不了,你要的,便放手去。但需记得一词‘磨而不磷’。”

谢无陵的心头泛起了些酸,像食了自己那院子里尚青的杏子。

磨而不磷,涅而不缁。人心未变,方行善道。

但令谢无陵更触动的,还是王丞相的前话。他记得他离开昭行时,住持也曾同他道了相似的一句:“昭行在你身后。莫回头,你走多远,昭行自能跟多远。”

谢无陵捧了茶盏,一敬眼前老翁,他懂得王丞相的意思,便是将这扶风暗地里被王家掌在手中的势力都给了他。

大概这也是为何谢无陵要凭一幅画名动京城的原因,是王家在告诉那些暗地里的人,昭行的下一个人来了,他们需待他如待王丞谢相一般。

“陵儿,谢过王伯伯和师兄。”而后将杯中茶饮尽,倒是王丞不疾不徐地举了茶盏,慢吞饮尽,当受了这谢。

王丞相放了茶盏,嘬吧了嘴,正色道:“如今啊,我一走,御史台劾的官员差不多就要被查了,雍国公会断去两耳。但圣上多半下不了狠手。”

“师兄同我说过,圣上做父亲,或许会更称职。”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惠玄的原话说的可是,那个九五不做王,岂不更好?但是谢无陵不敢将这原话放在这扶风城里说。

“确实。他下不了手,我们便就逼一逼。西山的窑口要起风了。你住在虎山,可得事事小心了。他这个中秋应该不好过。桑落那孩子,能照拂就照拂。”

“会的,我还记着他和我在西北埋下的酒呢,怎么也该护他性命。”

“嗯。”

“王伯伯,陵儿还有一事相问。”

“说吧。”

“行令宴那日,您和从山郎君说了什么?”

“你倒是上心,”王丞相听闻谢无陵问的是赵祚,不知是有些气还是什么,将茶杯重重的置在了石桌上,还吹了吹他的胡须,才道,“说他该去请旨行走六部,学些东西了。”

谢无陵又视若无睹地继续问道:“他想去哪个部?”

“你想他去哪个部啊?”

“兵部。”谢无陵解释道,“我朝如今重文轻武。但不代表武不在考虑之列,况陵儿来之前曾听闻西北近年来,偶有匪贼。虽是小打小闹,影响总是有的。他若能横刀立马,来日让人刮目也未尝不可。”

是不是匪贼尚不可知,但这扶风城内,文士确实比将军多上许多。真论起那些戎马一生的将门,也只有陆府是在京城扎了根,活了下来。其他的将军大多自请戍边了,这扶风的文士气太重,将军们待不惯,也是意料之中。

这便使的,扶风这处,文更盛,武,更衰。

“怪不得你选了他,他同是此意。来日若真能挣个军功,想他离国公位应该不远了。”

“正是这理。”

“哦,我差点忘了。他倒是托我今日给你带上一句话。斋浴日的时候,灵鉴观上,你当去瞧瞧。”

“劳烦王伯伯了。”

“你们这些小辈啊,劳都劳了,才说劳烦?”

“那陵儿,也行个礼,谢一道丞相?”说着谢无陵便改坐为跪,挪身出来,便要磕头。

“别别别,你们净为难我这老头,再磕几个我这寿怕是都要给折没了。”

谢无陵这才止了动作,坐回原位,同王丞相聊到了桑落带着几幅字画回来,才起身去宴上。这一宴确实尽兴,许多文士,长吟社苦,郁郁之言,一直论到了夜深,也算作了酣畅淋漓。

王丞相是在第二日离开的,也是这一日,被弹劾的官员下了狱,本是该秋后处决的刑,三日后被圣上改作了罢官。

但雍国公和梁后费心争了半天的中秋家宴主礼人,却变到了赵祚手头,圣上还允了赵祚行走兵部的旨,却依旧未赐他封地头衔。食户享受倒是允了他同封地主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讲讲皇子的封衔,大概是皇子 封地主 国公 公主的大概 公主 封地公主 国公主。

像羡之是信陵主 赵世是宣城主 赵修是雍国公 元裹是长乐公主 后面会出现的陆岐他妈 岐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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