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四下望了望,又重新聚集了回来,有人先开口道:“不过我觉得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什么大不敬的话不敢呈上啊?那多半是关于那位先生的,而且我还听说是今日宣城主在朝堂上提了这事,大家才知道这刑部瞒了这事,圣上立时生了怒,让刑部尚书速将认罪书递上呢。”
“所以大概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那说不准,依帝祚雷厉风行的手段来看,说不定今夜扶风就不安生了。”
第115章 晨时对谈
面起高墙,高墙围一园,倒是当真如了园子主人的愿,居于纵横地,却偏偏隔了喧嚣,藏了腌臜。
夏来夜短,黪黑的夜里蓦地泄了点天光。谢陵醒时,这天光才破了个小口。
他起身拢了青衫来,一时兴起提了小壶,独自走到了杏林深处,寻了块青石,青石上仍淌着寒气。他撑在青石上,打了一壶清澈且有些凉悠悠的山溪水,这才甚为悠闲地提溜着壶归园子。
偏脚还没迈步杏林,就让人拦了步子,那只在春日成声的布谷鸟鸣在林子内响了几道。
谢陵勾勾唇角,停了步子,转身回望了林子一遭,看着那黑影从后山的那条小径走出来,问道:“带回来了什么?”
那黑影走近了,才让人瞧清是个不大的孩子,大概比跟着服侍谢陵的小僮还要小些。那孩子是长得极俊的,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是祁知生一看就会喜欢的。也正是如此,祁知生才会把他从人贩子那里买来,平素好吃好喝的养着,实在闲着了就让他跑跑腿。
这孩子向来话少,但因模样生得乖巧,反倒因为腼腆性子,更招人待见。他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双手捧到了谢陵眼前。
谢陵领着他去园子里,遇着了醒来的小僮们,特地点了精致的糕点让小僮们端上来。
饶是如此,这小孩还是皱了皱眉头,才下咽。
“这早点,还委屈你了?”谢陵抬手点了点他额心,他忙摇了摇头。
“走了几天?”谢陵一边拆着信,一边问他。
“三天。”那小孩细嚼慢咽着。
“回程,两天能到吗?”
小孩低头将手上的那块小云糕:“一会儿就走,可以的。”
“那好。”谢陵展信看来,不待小孩把新拿手上的云糕吃完,他就将祁知生洋洋洒洒花了三张信纸才写完的事看完了。
说起来祁知生这洋洋洒洒的三大篇,在谢陵眼里倒是和絮絮叨叨差不离了,说的也就两件事罢了,一是叶伏舟的伤养好了,二是昭行的窥见燕然的兵被秘密转移了,他和叶伏舟借着叶伏舟失踪的这段时间好好探了一番,发现是移往了京畿道的群山间。
谢陵将信纸妥帖叠好,收进了大袖内,才嘱咐道:“你直接带话吧,同你主子说,窥鱼死了,让伏舟回西北安众,过些日子,我让昭行的人找他时,他可发难燕然。”谢陵说完,故意待那孩子点了头,才问道,“可记清楚了?”
那孩子点了点头,又将那话复述了一道,谢陵才叹了口气,起身冲屋外的小僮招了招手,小僮带这孩子去厨房储吃食,
晨光熹微,越了山巅的日光斜照进长明殿内。
“父皇。”羡之俯首。
他还是延续着旧日的规矩,早朝前先来到这长明殿请安,美其名曰的晨昏定省。实则他父子二人议事罢了。
“你师父可还安好?”
“安好,不过听居衡的小僮说,他这几日都见了昭行的人。儿臣怕……”
赵祚突然抬了眼看他:“怕什么?倘他真避着你了,你才该怕。”
赵祚说完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当年那桩桩件件的事啊,环环相扣,没想到到了最后,不再是他们要谢无陵的命,而是谢无陵在要他的命而已。
“是。”羡之应道。
“寡人今日叫你来,是因观之的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儿臣的看法?师父在等观之认错,既是如此必不会是昭行下的手。”
“那可未必,”赵祚往案前走了两步,将两份长卷递了来,“来看看这封认罪书。”
羡之的眉目里带着一丝疑惑,他抬手一并接了过来。他一目十行地将这两份长卷过了一遍,有些不肯定地开口:“这……”
赵祚抬手先指指羡之左手掌的长卷,后指指他右手上的长卷,道:“这是刑部尚书递上的来,而这个,是御史中丞呈递上来的。”
羡之闻言又将这两份长卷看了一遍,刑部尚书卷上的认罪书,虽是按上了手印,但文章内并未有提到一句关于谢陵的事。而御史中丞呈递上来的密卷上,却清楚写道,观之当他三人面提及了重阙中私藏谢佞的谰言,又在画押时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了这事,亲眼看了认罪书后,才按下的手印。
“御史中丞是两朝老臣了,他当时既问过重阙对观之之事的态度,那现在他必不会多管这闲事,将谣言撒出去。而刑部尚书一直是师父留下的暗桩,既然能交出这份认罪书,想来也是明白您和师父的意思了。那只有一个可能了”羡之抬头看向了赵祚,笃定道,“大理寺卿。”
“正是如此。观之的死讯传来时,寡人让人去查了大理寺,他是科举选上来的,最是容易摧折的一位,没想到,还是辜负了寡人所望。”
“那真正的那封认罪书,也应该在大理寺卿背后的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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