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一束温柔的光从半敞的窗直射到对着的门口,莫欣然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今天明明是一个阴雨天,就算是站在被云遮住的隐约可见的太阳之下,也是感觉不到一丝光芒的,而这间病房中,却充满了温暖,明亮。
究竟是什么使得这里如此特别呢?
眯着眼,莫欣然四处扫视,他在半垂在窗口的白色帘布后发现了一个人影。
那应该就是林寻了,莫欣然对自己说。
轻悄悄地走过去,不想打搅陷入沉思的林寻,却又好奇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让方然自责,崇拜又心痛遗憾的人。
莫欣然的接近显然并没有扰到林寻,他静静地靠在窗边,用白色帘布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裹了起来,眼光漠然的注视着窗外的一片草地,用心看的话,你会在他的眼中看到另一个世界,一个纯白的世界。
莫欣然震惊了,林寻并没有时下最流行的样貌,但是那不重要,让他诧异的是林寻脸上的神情,柔和而慈悲,更使他震惊的是他的眼神,冷淡无情。
是什么造就了他的矛盾?又是什么使他从最有前途的心理医生成为了一个病人?莫欣然知道这一定和他的‘病’有关系。
轻拍了一下林寻的肩,林寻松开了紧揪住的帘布,莫欣然趁机将它自林寻手中抽出,轻声道:“站了很久了吧,你该休息了。”
即使是刚刚入秋,这样半敞窗吹着风,时间长了也是受不了的,拉着他冰冷的手,来到床边,扶他躺下,盖上被,这个过程自始至终,林寻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般,认莫欣然摆布,而他的眼始终直直地盯着前方,眼珠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握在手中的脉搏有力的跳动,莫欣然会以为他真的只是一具尸体,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和尸体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一个没有心跳,而一个有罢了。
一具活着的尸体,这是莫欣然离开前为他最后所下的定义。
(二)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莫欣然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中,他只是负责帮助方然找寻资料,为三楼的病人送送饭,剩下的时间,他都伴在林寻的身边。
时间长了,林寻的漠然,让莫欣然渐渐失了最开始的好奇。现在的林寻对于他来说,不再是一个完人,因为永远只愿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是不能被称为一个完整的人的,他的生命会是残缺的。
方然的闭口不提也让莫欣然全无当初的热度,他现在已经真真正正的把林寻当作了一个病人,而非原来众人口中的心理界精英。
人们总是会遗忘,遗忘从前,但是一方面,人们又在不断追寻,追寻新鲜的事物,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莫欣然最近接手了第一个案子,第一个由自己独立进行的案子,他很高兴,高兴得忘记林寻的‘病’,忘记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对自己有所反应,也忘记了自己不久前才因为他的毫无反应而赌气地发誓不再对他热情。
“我终于可以独立看诊了!”莫欣然兴奋地对林寻说,没有介意他的冷淡,“他是一个刚升上初中没多久的孩子,但是学习压力太大,以至一度寻死。”
他没有注意到这时林寻的眼光一闪,继续不停地诉说自己有多么的高兴。
终于,由于天色已晚,莫欣然住了口,帮助林寻掖好被,离开了房间。
当关门声响起时,本已闭上双眼的林寻一下子睁开了眼,起身,披上外衣,站到了窗前,注视着楼下莫欣然的身影。
许久,当那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林寻开口说了这一个月来的第一句话:“你很高兴吗?为什么有人生病,你却笑得出来?”
残酷的话语不仅仅是对着莫欣然,也是说给自己听,因为当自己接到第一个案子时,也是和他一样的高兴,那时的自己是什么表情来着?捧着头,林寻痛苦地回想,却煞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经在一点点的消失,找寻不到了。
粗重地喘着气,林寻趴扶在窗沿,望着无边的夜,在心中用力地叫喊:“小滔!你现在幸福吗?”
他不停地回想自己和林文滔相处的点点滴滴,因为他怕遗忘,他可以舍弃往日所有的荣耀,却不愿忘记那间白色的房子和他们之间美丽的梦。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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