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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〇二七

猫九中规中矩地坐在沙发上, 手搭着膝盖一下一下地抠，刚刚全凭一股蛮劲儿就找上门来了，这时候才察觉出不自在。

真是疯了。

林珞之不知道在厨房里捣鼓什么, 猫九能听见通了电的热水壶里水咕咚咕咚由静止到沸腾的声音, 还有那人偶尔发出的脚步声。照理说猫的听力是远胜于人类的，不过这会儿却没觉得有多大差别, 林珞之发出的每一点动静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能是因为精神更集中了吧。猫九胡乱想着。

鱼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猫九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注意力又被转移了。没办法, 猫和人的脑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更何况是从猫变成人，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也很正常。

猫九安慰自己：啊，好香。

“猫……先生, 可以吃饭了。”林珞之端着一盘鱼一碟青菜放到外面的小桌上，斟酌半天还是选了个折衷的叫法。一抬头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真的亮晶晶，里面充满了惊喜和崇拜，眸色是罕见的浅金色, 漂亮得很，认真看的时候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林珞之被看得手一抖，心跟着一颤：这眼睛, 和猫九太像了，但也只是像而已，猫九才不会有这种眼神。

装乖装出毛病来的猫九：原来乖也是我的错？我家铲屎的是抖M吗？？？

“咳。”林珞之垂下眼帘，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了。他拿过碗筷摆上, 筷子都伸到米粒上了，余光瞄见对面那人还呆呆坐着，手搭在桌边没动，不由得奇怪地关心了一下：“猫先生，这些不合胃口吗？”

“不是不是。”猫九急忙辩白，天知道他快被这鱼香味儿给勾死了，然而……很丢脸吗！对一只刚刚变成人的猫来说不会用筷子很丢脸吗！

“咳。”这回轮到猫九假咳了，“那个……我手受伤了，没法用筷子，能不能……”

“……”林珞之看了一眼那双光滑平整骨节分明的手，没做声，起身给他拿了个勺子过来。

猫九接过来悄悄松了口气。他朝林珞之笑了一下，还担心会不会笑得太僵硬了，毕竟作为猫的时候他就不大懂这个技能。好在林珞之没表现出什么，一时间屋里只有碗筷偶尔的碰撞声。

猫九一边笨拙地拿勺子剔鱼一边思考：作为人类真是太脆弱了，居然会被鱼骨头扎疼，实在麻烦。啊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突然进入冷场模式？就吃吃吃没人说话会不会显得很尴尬？然而我并不会聊天……唉我连这副人型都还操控不好，可得小心了，在铲屎的眼里我不是猫九，绝对不能露了馅。

什么时候才能坦荡荡地和铲屎的一起……猫九埋头剔鱼，没注意到林珞之往这边瞟了一眼，似乎有了主意。面前突然多了一截筷子尖儿，紧接着碗里堆起一小叠青菜叶子，猫九震惊地抬头，正迎上林珞之充满慈爱的目光：“多吃点，别客气。”

没客气啊我没有！猫九当时的表情仿佛世界已经崩塌：青！菜！居然！让一只猫！吃！青！菜！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好吧还真不会。

林珞之看他一脸不情愿，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还无奈地像是在哄小孩似的叹了口气：“猫先生，别光顾着吃鱼，挑食会营养不均衡的。”

“……好。”猫九很绝望，猫九不能怎么办，猫九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忍一忍，不能露陷……但是我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只成了精还被逼着吃青菜的猫了。猫九假装麻木不仁地想。

“说起来猫九也很挑食。”林珞之状似不经意地嘟哝了一句，猫九冷不防听见自己的名字，还以为被发现了什么，却见林珞之只是慢慢戳着碗里的米粒，“猫九最喜欢清蒸鱼了，我猜可能是因为鲜吧，不过猫先生你好像也是。”

“啊……差不多。”猫九考虑该怎么接，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我们猫家人都这样。”

“噗。”林珞之没忍住笑出了声，猫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卧槽猫家人是什么鬼！这下一定被当成隔壁村头王翠花家的二傻子了！

猫九表示不要问他为什么懂这么多，都说了微博不是个好东西。

“猫先生你真有意思。”林珞之笑够了，猫九的脸也已经熟得差不多了。变成人就是这点不好，脸上缺了毛遮着，一点隐私权都没有。猫九有些愤愤然。

“猫九应该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吧？”林珞之咽下最后一点青菜，搁下筷子，微微往猫九这边倾了倾身，“他从小就一直和我呆一块儿，中间走了两年，前几个月才回来。猫先生你知道他那两年去了哪儿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了，猫九直视着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心跳有点快：“……抱歉，这个我不大清楚。”猫九咽了咽口水，讲真他也很想知道，然而失忆这种事情绝对说不出口。

“是吗？”林珞之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猫九他没回去？”

“……没有。”猫九在有和没有之间点了一遍小公鸡，又联系上下文理解，最终还是选择这个回答。林珞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指尖在桌上一下下叩着，他暗中观察对方的表情，但目前还判断不出眼前的男人是不是说谎了。

“可能是去哪玩了没告诉你吧。”猫九非常不走心地安慰道，抓紧时间将碗里的食物扒干净。果然吃饭的时候不该聊天，看这鱼都凉了，真可惜。

“说的也是。我当初带猫九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只不到34码的小猫，现在缩着勉勉强强和我的脚一般大，差不多39码吧。”林珞之笑笑，语气有些怅然，“一晃都这么大了。”

哦，这样。猫九认真地点点头，像是附议，实际上在心里刷刷刷记笔记：原来衡量一只猫的大小是按鞋码算的吗？下次遇到问问卫营他是几码的。

“猫先生。”林珞之起身收拾桌子，很随意地又问，“猫九真的一个礼拜后就能回来吗？”

猫九走神到不知哪里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迎上林珞之期待的眼神，忍不住就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了：“啊……是的。”

像是怕林珞之不信，他又重申了一遍：“猫九一定会按时回来的。”

林珞之不置可否地笑笑，将碗筷都叠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猫先生你先看会儿电视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