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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的回家，跟我想的是同一个意思吗？”赵临有些犹豫地问，“见家长？”

“如果你觉得太快的话，”带小朋友回去的念头是在当下突然冒出来，没有预兆，他之前浪费了太多时间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不想再浪费了，让赵临被自己最亲的亲人接受，就像一个仪式，代表他最珍重的承诺。看见赵临犹豫，他才想到，其实再过几周，他们也才正式恋爱一个多月。

“不快不快。”赵临赶紧否认，生怕错过了这次见岳父岳母的机会，又紧张兮兮地问：“我岳父岳母都知道你喜欢男的吗？”

“岳父岳母？”

操，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称呼说出来了。“我是说叔叔阿姨，就是你爸妈，他们知道吗？”赵临赶紧补了一句。

崔卓心里觉得又好笑又甜蜜，但看赵临窘迫的样子，难得不再嘲笑他，而是正经回答道：“嗯，他们知道，也都接受了。”

他爸妈知道这件事，也是在他从G市第一中学离职的那一年。毕竟是到另一个城市教学，他还是得跟家里边交待，为了这事，他特地回了一趟家。

原本他想用一些“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有过支教经验转正定级更有帮助”之类的话去应付，后来想到他爸妈都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藏着掖着说，他们肯定会更生气。

他简单地把档案上的离职原因说了出来，却没想到老头子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责骂，而是用近乎悲凉的语气问：“校方给的离职原因，你真的做过吗？”

崔卓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答说没有。

他终于有机会说出憋在心里的不平，每一次面试被问到，他都只能沉默，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说出心里的话。也许他自己是真的还没学会和学生保持适当的距离，但他从来没有愧对过自己，愧对过这个职业。

“真实原因是什么？”

崔卓站在父母面前，缓慢而坚定地跪了下来，他略去赵临的事件，言简意赅地说：“因为我……是同性恋。”

“我说你之前为什么总是不肯去相亲！”他妈气急了，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扔下这一句话就进了房间。老爷子倒没怎么表态，也没管跪在地上的崔卓，跟着一起进了房里。

崔卓低着头盯着地板看，跪在那儿什么都没想。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不会出柜，被逼婚，他可以拖，可以躲，但至少在遇见喜欢的人之前，他都不会出柜。也许很多人觉得他懦弱，

然而，即使他明白同性恋不是难以启齿的事，但他早就习惯了要多为别人考虑，尤其事关他爸妈的情绪，能瞒一时是一时。

现在家里只有他妈一个人表示反对，比他预想中的出柜要好很多。他跪了一个下午，老头子走到他面前让他起来时，他的双腿已经麻得站不起来。

“作为老师我们也知道同性恋没有错，但毕竟你是我们儿子，还是需要时间接受。我们想了一个下午，这个社会对你们这个群体已经这么不公平，我们做家长的更应该支持你，理解你，而不是在这为难你。说到底，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后来他又在家里待了几天，他妈突然间又说要投诉他之前工作的学校，在人人平等的和谐社会，竟然搞这种不良作风，歧视同性恋人员等等。崔卓安抚了一阵，他妈才消停下来，但一想到自家儿子受的委屈，又忍不住心疼，反倒全心全意地接受了崔卓的性向。

这样想来，倒是因祸得福了。

“我妈之前还想着给我相亲呢……”崔卓跟赵临补充了这一句，他妈对他的婚姻大事倒真的操碎了心，如果不是她还没找到同性恋相亲的网站，他根本摆脱不了相亲的命运。

“啊，阿姨这么看得开啊。”赵临脑补出一个温柔和蔼的妇人形象，对之后的见家长之行少了几分紧张。

“嗯。所以别紧张。”

赵临和崔卓聊了这么一会天，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个都还没吃早餐，大惊小怪地喊了一声，闹着要一起出门吃早餐，养成健康饮食的习惯。

崔卓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让赵临凑近自己，两人接了个深吻，赵临的衣服就被不知不觉地扒光了，终于明白他的吃早餐和崔卓的“吃早餐”，原来不是同一个意思啊。

第27章

教学进程越来越顺利，赵临不急着让学生一蹴而就进步神速，只求大家能稳中求进，不进步也没关系，巩固知识也很好。很快就到了支教的最后一个星期。

赵临在来支教前，其实怀疑过支教的作用。短短一两个月的志愿者教学能对学生们有积极作用吗？他甚至怀疑过，所谓的支教，只是为了满足他们这帮大学生一个特殊回忆而出现的活动。但等他真正置身其中，成为一个老师之后，他的想法变了很多。

上课的时候，偶尔会有不认识的学生进来旁听，有些是学校里的学生，但因为假期要回家里帮忙没有报名补习，一有时间就会来听课；还有几个是已经初中毕业的学生，他们没条件继续完成学业，也会到学校来。赵临再一次意识到，原来读书对于很多人来说，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崔卓告诉他，这种情况每年都有，这些学生来旁听并不是全都因为爱学习，有些是对志愿者们感兴趣，喜欢听年轻人讲课，有些是喜欢校园生活，暑假期间能随意进出校园，是他们难得能回学校的时机。

他们一般不会扰乱课堂纪律，支教的老师们便也习惯了每天见到一两个生面孔。但崔卓和梁老师的工作量就增加很多，毕竟旁听的学生有些是社会人士，他们需要加强巡视力度，以防止突发状况发生。

最后一周是志愿者们最忙的时候，他们除了备课上课，还得出测试题，每天都在办公室待到十点，等到赵临回去洗完澡忙完，就快到睡觉时间了。赵临每晚跟崔卓亲亲抱抱一会，补充完能量才睡觉，隔两天还装模作样地抱怨没有性生活，崔卓也不揭穿他总是偷摸完撩了就跑的行为，毕竟小朋友第二天还要站一天讲台，再怎么有欲望都默默忍了。

当然，也不是只有忍这一条途径。

明天是周四，赵临总算把两个班的卷子都编写完打印好，就等着明天考完，周五讲评，这次支教就圆满结束。他瘫在床上兴致勃勃地讲骆青今天又用了什么方法引起涂图的注意。

“两人青梅竹马都那么熟了，青青还是跟个傻子一样，只会逗女孩子生气。”

“骆青跟你有点像。”崔卓若有所指。

“哥，你是不是想说我傻？”赵临不满，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挂到崔卓的身上。崔卓刚洗完澡，站在床边擦头发，整个人一股清新的柠檬味，是沐浴露的香味，赵临被这味道撩得兴起，挂在他身上就不想下来，非要崔卓说出骆青和他哪里像。

两个都是纸老虎，装作一副很跩的样子，一遇到喜欢的人就变成小狗，只会傻乎乎地粘人。崔卓虽是这么想，却又觉得这样说未免有些得了便宜就卖乖的嫌疑，斟酌了一下词汇，回答说他不是傻，是可爱。

赵临一听又不高兴了，觉得崔卓不该夸别人可爱，两条长腿从背后盘到崔卓的腰上，要他背着走一圈，说是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