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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黎帆也走了，走了很久了吧。里楠抬头看的时候，天都黑了，他在路上就这么晃啊晃，脑袋晕晕的，好像有雨滴落在脸上，怕是又要下雨了，不赶紧回家可不行。里楠裹了裹衣服，顺着前面人行道要走过去，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尖锐的喇叭声，紧接着，身后有人大叫一声，“你他妈疯了啊！傻瓜！”胳膊上被人用力一拽，他踉跄着跌进了一个厚实的怀抱。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瞬间想哭，贺允啊贺允，我到底是想你到什么地步了，竟然都幻听了。

可是，许久，抱着他的人并没有松手，他听着那人结实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也开始猛地加快起来。“贺允？是你吗？”

“是.......是我，”贺允忽然支支吾吾起来，当然手里依然不撒劲，“我先说好啊，我不是不守承诺，我那天是真的已经去机场了，我......我就是有点不放心你，所以就想留下来，等看着你，跟.......那个女人结婚以后，我就放心了，我到时候一定会走的。你别说我耍赖。”

里楠噗嗤一声笑了，连带着自己的泪，蹭在贺允的胸口。

他这么一笑，贺允更来气了，本来就不放心他，想留下来躲起来观察观察。这小子前几天倒好，有他没他都无所谓，日子照过，着实让他心里堵了一把。可后来吧，人就开始瘦了，还喝上酒了。每次看他拎着酒瓶回家，第二天又那么早出门，贺允就想出来骂他一顿，还要不要命了。“你说你，我走之前跟你说什么了，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你对得起我这么大牺牲嘛！”

是贺允，真的是贺允，他没有走，他放不下自己，他一直就在他身边，那些不是错觉，也不是幻想。里楠觉得自己真的疯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全身的血都活了过来，“贺允，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贺允摸摸他的脸，真瘦了，心疼。

“你还喜欢我吗。”里楠的眼睛里映着灯光，像有星星在里面。

“你这不问废话吗，不喜欢，我还能在这里吗？我真要好好......”话没说完，里楠的微笑迅速放大，凑近，吻上了他的唇。“贺允，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沉醉在里楠主动的热情里，贺允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他确实听到了，一时百感交集，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无法思考，他只能用更深更热烈的吻回应了里楠，他的答案早就在那里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贺允把里楠塞进车里，欲言又止，摸摸他的头发，吻了下额头，“我送你回家。”一路上，两人什么也没说，里楠一直没抬头。到了楼下，贺允熟门熟路地把人领回家门口，这片儿他早溜达不知道多少回了。

“钥匙给我。”回头，里楠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表情说不上好坏。

“门没锁。”贺允一听，面色有些难看，扳了下门把手，还真一下就开了，心里顿时就有点火，也不知道火什么，是因为里楠这么不小心？这么些天净折腾自己？还是看着他这样的时候，自己却只能躲着远远地看着？

“你跟我来，”贺允拽着里楠的胳膊，两人往卧室里走。里楠的屋子其实也没有多乱，可是贺允浑身都觉得不舒服，气氛不对，太颓。“来，你坐好，”贺允让里楠在床边坐好，半蹲在他面前，即便他低着头，也要看着自己，“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跟我好好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贺允紧紧握着里楠的手，眼睛里有一丝紧张掠过，刚才听到里楠那么说，他很高兴，可是现在仔细想一想，也许只不过是喝醉了，胡话，就算是真心话，里楠酒醒了，反悔又如何。不过比起这些，他更想问里楠，明明是你说要离开我的，你说这样对彼此更好，可是现在哪里好了，你看上去不好，我更不好。

里楠抬手摸了摸贺允的脸，真好看，这么久没见，居然还挺想，倒是这么认真还真是少见。“贺允，”里楠拍拍自己的脸，“我没醉，你看我的眼睛，我很清醒，”他突然反握住贺允的手，“还是说，你已经不想......”

“傻瓜，”贺允忙凑上去吻了吻里楠的唇，瞎嘀咕什么呢，他这辈子对谁这么退让过。想骂他几句，怎么能这么看不起他的喜欢，可一看到那双红红的眼睛，心里就只剩柔软。

里楠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徐徐开口道，“我想清楚了，和你分开的结果，他们也许会开心，可是失去你，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份痛苦我无法跟任何人说，我怕我坚持不下去。可是跟你在一起，尽管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有你，你会理解我，我不知道你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可是我会努力让你喜欢的我久一点，”里楠把贺允拉起来坐到身边，“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总是不顾你只考虑我自己单方面的事情，我权衡了利弊，所以我后悔了......”听不下去里楠的哽咽，贺允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别这么说，我们都一样自私，我想把你留在身边，而你恰好想留在我身边了，这是很好的事情，没有什么。”

念了很久的人就这么乖乖的躺在自己怀里，说实话，贺允有些恍惚，他已经做好了以后一直地下党行动的准备，哪怕里楠真的结婚生子去了，他也没有把握和这个人说断了就断了。脑子已经飘飘欲仙了，心里早该了开花了，也许是之前的放手做的太艰难，现在他都保不准自己脸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只是一遍一遍地摸着里楠的后背增加自己的实感。

也不知过去了了多久，里楠就静静靠在贺允身上，彼此默契地享受着久违的相处。

忽然，里楠抱住了贺允的腰。

“嗯？”里楠这是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也许不相信，之前是我对不起你，”那些无谓的逃避和决绝的话语既伤害了贺允也伤害了他自己，“明天，跟我回趟家吧。”

贺允一愣，回家的意思是......

“这不是补偿，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把你之前想做的事情做掉而已，也早该这么做了。”说完，里楠仿佛松了一口气，更加懒洋洋的倚在贺允身上，却被贺允一把扶正，“我没不相信你，”里楠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信，他相信他是真的决定了要跟他在一起，可是他也相信曾经里楠对他表现出的对父母，对那个家的保护，在乎和使命感。他不怕里楠哄他玩，里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自然是欣慰不已，可他怕的是，里楠现在的决定迫使他将要面对的那些，他是否能承受的住。贺允觉得自己现在相当矛盾，“你不用这样的，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可以先瞒着你爸妈......”

“瞒多久呢，”里楠打断贺允，言辞果断，“还是说你愿意看到我跟别的女人结婚，上床.......”贺允猛地一把把里楠扑倒在床上，按住他的双肩，止住了他嘴里的浑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别这么激我，也别这么逼自己，我会心疼。”里楠笑笑，伸手抱住贺允的背，贺允倾下身来，搂着他。

“今天，我跟黎帆在餐厅谈话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

“嗯。”

“那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

“没有，但是能猜到。”黎帆的神情显而易见。

“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里楠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贺允忍不住搂紧了些，“明天以后，我可能只剩下你了。”余音染上了悲戚。

“我知道，我在。”

入了半夜，里楠像是这几天折腾累了，已经睡着了。贺允却睁着眼睛，清醒的很。他睡不着，先是感叹了一下世事难料，接着心里又窃喜了蛮久，还忍不住想去捏捏里楠的脸蛋，这么些天，可想死他了。对于明天去见里楠的父母，他心里也没有底，对方都是老实人，还是重要的人，这可比应付那些居心叵测老奸巨猾的商场对手难多了。问题就是你没辙儿，不过根据上次见面的印象，二老都是和善通事理的人，毕竟养出像里楠这么个听话的孩子。如果明天两位动怒了，大不了把里楠护在身后，让他们骂高兴打随意，反正人他是要定了，不还！

如果有能力，我们愿意为爱人扛起一座山，背负所有。可恰恰有些东西，你没有亲眼目睹，更无法感同身受。譬如贺允只知道里楠做这个决定很难，却忘了难的原因中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他。我们本来离得那么远，然后突然有一天你回来找我说你喜欢上我了，怎么办，我要不要相信。想过很多你喜欢我的理由，可是那都不重要，因为我都舍不得。说到底，里楠对贺允的喜欢一直是抱有怀疑态度的，尽管如此，他依然决定踏上这一步，畏首畏尾久了，也累了，不如这一次，祈祷自己做一个幸运的赌徒吧！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里楠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没多说，商量好晚上回家吃饭。两人看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也就启程了。

路上，贺允开着车也不专心，东张西望的，“要不停一下，咱们下去吃点东西吧，我有点饿。”这段日子，里楠瘦了不少，精气神儿一直不足，看他的样子，贺允好几次都想说，要不先算了吧，咱们先回去把精神养好也不迟。

里楠摇摇头，“别费事了，我吃不下。”

吃不下？是因为紧张吗？贺允忍了忍，没忍住又问，“你是不是害怕？”里楠低头笑笑，“有点吧。”贺允叹了口气，顺手把车停在路边，解开里楠的安全带，把他拉进怀里，里楠笑着假意推了推他，“干什么呢，大马路上的，你就算要鼓励我是不是也太早了点，这一半路程都还没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