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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分钟他想了很多，有方知微，有他们并不长的相处时光，有姬小小。他一只手上夹着烟，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翻看着里面的照片，他后来正式交往过的男友女友在长相上或多或少都和方知微有相似之处,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和方知微相遇之前杨琛对于这个却被自己狠狠伤害过的人除了偶尔的思念和愧疚再没有多余的情绪，可再次见面杨琛却心潮澎湃，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里涌出来一样。

和姬小小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方知微带给他的是难以言喻的强烈冲击, 就如同身上被剜去的一块肉，已经长成了陈年旧疤, 可却忽然之间愈合如初了。

“你……电话打好了？”杨琛看着满脸失魂落魄的方知微，小心而急切地迎了过去。 “嗯……”方知微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韩飞凡分手, 此时心中纷繁杂乱, 万般滋味都有, 随口应了杨琛一句。

“你和他真的……？你不是喜欢他很多年了吗, 怎么突然要……？”杨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刚和方知微重逢，便撞上方知微和男友分手的微妙时刻，他既庆幸又充满了忐忑。

方知微摇摇头，摆明了不想开口，杨琛也不再追问，两个人并肩往吃饭的包厢里走，杨琛微微侧头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方知微，下意识地就像从前一样，抬起手臂揽住了他窄窄瘦瘦的肩膀。

连搂着的手感都没有变……

杨琛的心像是被什么充满了，酸酸涩涩的。

方知微压根没注意到杨琛过于亲昵的姿势，两个人就这么走回了包间。

姬巴巴因为一整天肚子都有点不舒服，只吃了个八分饱，这会儿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汤，看到俩人的姿势，他差点一口汤喷到凤真的脸上。

在杨家门口被拦下来的时候姬巴巴就知道方知微和韩飞凡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可方知微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两个人刚刚重逢这就好上了？

看到姬巴巴的惊讶的目光，杨琛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从方知微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这倒霉催的，姬小小是姬巴巴的儿子，方知微是姬巴巴的朋友，两个都叫他碰上了……希望姬伯父不是个爱八卦的。

姬巴巴十分识趣地把话题转到了杨燕的“病”上。

“那天她从我那里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几天不见居然就出了大事，唉，幸好她本人没受什么伤。”姬巴巴用勺子拨弄了几下粥碗，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和遗憾。

杨琛虽然不知道堂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依稀察觉到此事很可能和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有关，他追问道：“她去找过你？”

“嗯。”姬巴巴点点头，看了方知微一眼，“她去我那里，叫我帮她和前男友复合。”

“前男友？你是说……？韩飞凡？”

“是。”姬巴巴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感叹道：“我哪有那本事啊，我要是有那本事我肯定叫首富爱上我给我钱花了。”

“咳。”凤真脸色极难看地咳嗽了一声，姬巴巴撇撇嘴，小声骂了一句：小器鬼。

方知微却像是没听到两个人对话一样，一直魂不守舍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嗯，我听婶婶说在得病之前，小燕子确实花了很多钱全国各地去找什么大师，婶婶说她一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要干嘛，原来是……”

姬巴巴摇摇头，“你这个小堂妹从小千娇百宠，本性倒是不坏，但是他对韩飞凡在我看来也不见得就真的是情深难尽了，她对韩飞凡的留恋更像是不甘心……她身上的那只善魂很可能就是在她四处求神拜佛的时候招来的。”说着姬巴巴从兜里掏出了那枚泛着乌黑光泽的‘虢垚’，不无惋惜地说：“一个喜欢猫咪的小女孩。”

“善魂？”

“嗯，杨燕在被炼魂之前就被一只善魂上了身，善魂没有阴怨之气，一般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而且善魂附身的人，往往是那些即将面临生死灾祸的人，被附身后，因为魂体两离，地府的司命官便拿不着头脑，阳间的就能躲过这一劫……当然这都是些传说，当不得真。”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那只善魂，现在被什么，炼魂的，就是小燕子？凶手是不是就是那个尖嘴猴腮的道士？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要害小燕子？”脑海里猛然浮现两个小时前看到的那一幕，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像只皮球一样瘪掉继而消失，这样的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大，如果不是经历过毛痢疾那一档子的事，杨琛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已经进精神病院了。

“那个人叫方画天，一个丧心病狂的大坏蛋！”姬巴巴愤愤不平的说，“拨拨的族人就是被他害死的——拨拨是一只慈鲷鱼精你知道吧，二十年前方画天为了六万块钱就把盘缸山的慈鲷鱼族灭了门，只剩拨拨一个人了，杀了方画天的就是拨拨，他现在已经和武步辉在一起了。”

杨琛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喝了口茶润润干巴巴的喉咙，“是不是后来出现的那团影子？他真的是鱼拨拨？”

杀了杨琛也无法把那团影子和文静可爱的鱼拨拨联系在一起。

“是，他和武步辉利用盘缸山极为浓烈的怨恨之气躲过了天惩，不过这也毁了盘缸山，害了盘缸山其他生灵，那只大猫你看到了吗，它就是在盘缸山大火之后逃下山的，它没有在人类世界生活过，吃不饱穿不暖，是那只善魂救了它……”

“盘缸山大火我倒是知道，我在望洲市的同学当时也参与调查这件事了，好像没有查出什么头绪来，不过你说的什么大猫，我没见过，只是这么说来，它和鱼拨拨之间是不是……？”

姬巴巴苦笑，“就是你想的那样，鱼拨拨和武步辉的举动给盘缸山的生灵带去了灭顶之灾……只是那只猫咪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以它的力量，也很难找到两缕在三界之外游离的魂魄。”

杨琛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唉。”

姬巴巴继续说：“我不清楚方画天是不是有意想要害杨燕，因为做一颗‘虢垚’需要大量的善魂，杨燕的魂体就算再纯净那也是个大活人，利用大活人炼魂，且不说难度多高，一般来说没有道士敢这么胆大妄为。”

“他连几百条精怪都敢下手，更别说一个人了吧。”

“你说的也对。只是他的炼魂符是怎么接近杨燕的我还是没搞明白，按照大猫的说法，炼魂符起作用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也就是说炼魂符并不是杨燕还有自己意识的时候招惹来的，而是那只善魂附体之后才——”

姬巴巴的话没说完，方知微忽然打断了他，“我想，那个炼魂符可能是我带去的。”他抬起头，神色木然眼睛放空，语气轻到姬巴巴得竖着耳朵才能听到他的声音，“那天下午飞凡刚从美国回来，就带我去找杨其算账，我们离开杨家不远，飞凡身上的护身符突然烧起来了，我们吓了一跳，就把那个护身符扔了。”

姬巴巴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护身符？什么护身符？谁给你的？”

方知微摇头：“不是谁给我的，是我自己去求来的，飞凡要去国外打UFC，我怕他受伤，就去求了一个护身符给他，当时那个大先生连钱都没要我的，怪我迷信吧，觉得这种不图财的都是为了结善缘，都是有真本事的……”

“那个大先生长什么样儿？”

方知微回忆了一下，“嗯……我记不清了，就记得他脸上有个大痦子，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有点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