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考第一名怎么还垂头丧气的,想吃什么妈带你去吃。”
叶司屿看那张准考证上的复试第一没什么感觉,就想着能怎么联系上江措。可是他没法开口,只道:
“累了,想回去睡觉。”
荆和点点头,想着也行,于是三人回了酒店,叶司屿单独呆在房间里,荆和叶成下去吃饭,回来再给叶司屿捎点。
等两人一走,叶司屿就用酒店的电话打给江措,可那边的回复还是一样的,关机,甚至连家里也是一样的没人接。
他想去找江措,可是钱和手机都在荆和身上,他出去了也寸步难行。
或许明天,明天三试的时候,江措就在呢,叶司屿这样想。
三试这天天气非常好,阳光明媚,气温都上来了好几度,叶司屿满心欢喜的到了考场,却还是和昨天一样,没有看到江措,在考场里凡教授频频看叶司屿,发现他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等叶司屿接收到凡教授的眼神,他才稍稍回神,不再想江措,专注看起了剧本。
三试的成绩要来年三月才出,最后的录取就是按三试的名次以及文化分成绩,叶司屿考完这一场没什么感觉,整颗心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儿,他心里有些慌,他怕老师不理自己了,更怕老师出事。
叶司屿考完京影之后,又考了一个舞蹈学院的表演系,至此,在京城的几个院校就都考完了。
荆和早就定了回去的票,叶司屿根本找不到机会和这个城市,以及思念的人告别,就坐上了南下的高铁。
如果说那次被父母发现的分离带给他的是痛苦,那这次不告而别甚至不知所踪的分离,带给叶司屿的则是深重的惶恐和慌乱。
第四卷 此生多勉强
这是江措在海上漂着的第三十天,他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海天一线的灰暗,风在耳边呼哧呼哧的吹着,零星的水珠沾在他额前的碎发上,他紧抿着唇,眼底是连日来睡眠不佳的疲惫和涌动在深处的绝望。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那人停在江措身后一米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也带着疲累:
“江少爷,今天返航吗?”
江措咳了一声,他抬眼,因为连日的疲惫双眼深深凹陷,脸色透着灰败,转过身,看着船长,终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无望悲怆的:
“好。”
船长松了口气,朝江措鞠了一躬,转身朝船舱走去。
江措看着渐渐远去的景象,他知道,自己也正离自己的父亲渐渐远去,他双手紧紧攥着邮轮的钢索,手上染了铁锈的红,过低的温度让他的双手泛白泛青,这些天,从震惊恐惧,到怀抱希望,再到一点一点绝望,大概是时间跨度太久,江措早就忘了怎么表达情绪,他只能面部僵硬的命令:继续找、不停、不等……
直到船上所有人都精疲力尽,江措知道应该放弃了。
这艘邮轮正慢慢驶离大西洋,慢慢驶离江岚最后失去行踪的地方。
海上风云变幻,气候情况让人捉摸不透,江岚两个月前在西班牙维哥港出发,上了一辆大型邮轮,邮轮驶向公海,一个多星期后失去行踪,西班牙本地的搜查队打捞队整整找了半个多月,依旧没能找到那辆邮轮的行踪。
江措得知消息的时候立马出发,西班牙那边让家属们不要抱有太大希望,邮轮失踪虽然不常见,但海上的情况捉摸不透,谁都不知道恶劣的天气里能发生些什么,每个人上船都签署过保险协议,所有人口赔偿都由轮渡集团赔偿。
江家得知消息的时候也约莫了解到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只有江措只身去了西班牙,顺着江岚上的轮渡的线路,一路开往大西洋找失踪的邮轮。
这是江措寻找的第三十天,他知道没有希望了,从小唯一一个真正宠爱自己的父亲,或许要永远和自己告别了。
江措闭了闭眼,眼底的红血丝消散不去,眼睛干涩的狠,他抹了把眼睛,突然觉得很累。
回到西班牙江措去了轮渡集团签署家属认领协议,他是最后去的登船人员家属,轮渡集团翻译看着他落魄失神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这些天看到的家属不是哭天抢地就是憎恨咒骂,这位沉默的亚洲男子话很少,但却让人真正觉得悲从中来。
“这是您父亲签署的保险协议,您阅读一下,然后在尾页签您的名字。”
江措低头看着父亲熟悉的笔迹,眼眶忽然酸涩,他压下突如其来的泪意,看完了父亲在保险协议上的所有落款和文字。
尾页有一栏是要对亲属说的话,这是这家轮渡集团的保险协议比较人性化的一点,有人说比较画蛇添足,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所以大部分人填的比较潦草,只有江岚,他写了很长一段,像是随时准备和这个世界告别,和江措十三岁那年一样。
“希望我的儿子可以平安健康,有自己所爱,也能为人所爱。
若父亲遭遇不测,那也是天命难违,生人莫悲伤忧愁,携着为父的希冀生活,莫游戏人间,莫颓唐厌世,为父便无所牵挂。
致爱子,江措。
江岚亲笔。”
江措咬紧牙关,用发抖的手,在尾页父亲的绝笔下,写下江措两字。
翻译看到江措额间的冒出的细密的汗珠,拿了纸巾给江措:
“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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