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君侯无力地点点头,又急声道:“但我当时并不知道!我以为那是真的,我以为陆家真的投敌叛国,才,才写了封信让自己的旧部带着些士兵在边城扮作蛮族人寻衅滋扰,为的是引他去那儿。逸王只说一些书信证据不够,只要能引他去那儿自然能抓到他与蛮族交往的把柄,没想到他却有去无回,连尸骨都没能回乡。”
谢宣努力让自己平静些,问他:“那你又是何时知晓那书信是假的?”
“他走了半月之后,旧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此事已经被宁侯发觉大事不妙,我去找逸王商议,他只让我放心,宁侯他回不来。就是那时将书信造假的事告知了我,不仅如此,他还将我写给旧部让他们假扮蛮族的书信截了下来。也是因为此事,我才不得不上了他的船......你说的对,我有损门楣,无颜面对萧家列祖列宗,更对不起陆家!”
真相就在眼前,谢宣无话。
第71章 波澜(三)
谢宣如他自己所言, 一晚上真真就只审了梓君侯一人。其实梓君侯交待问题清晰又迅速,也没与谢宣为难,不用人逼他, 但凡谢宣一提, 他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如数告知。之所以审了一晚,是谢宣不肯放人。郁结于心必将发之于外, 他怨恨了这么多年,又担忧了这么多年, 除了刚成事的狂喜, 剩下的全是怒火。而梓君侯不好彩, 成了头一个出气的。等外头来人将梓君侯带出去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疲累不堪,面容浮肿, 再无半分英姿。
此时天已大亮,谢宣一夜未眠却毫无睡意,反而精神抖擞。问了跟班的时辰,发现竟然卯时已过。他这会儿正在兴头上, 准备乘胜追击,一举将萧战审了,毕竟萧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 若说是梓君侯身上还有两分傲骨,那萧战便一点儿武将世家的风骨都没有了,从他儿时便能看出,欺善怕恶, 不堪重用。他计划虽好,终究被李之源给打断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让李之源跟在自己身边做了个书记员,往常都是同自己一同上下工,自然方便进出。不过他才来了没几日,身上没有腰牌,因着大理寺今日人手不够,门口守卫从守城士兵中抽调了两个,两人遵着黎永下的死命令,没见着腰牌愣是不让李之源进来。可怜李之源一大早起身发现谢宣根本就没有上过床,知道他肯定又有事瞒着自己了,让家里的厨子将早餐装进食盒,自己都没吃一口提着食盒就往大理寺赶,为的就是抓住机会跟谢宣吵一架,结果倒好,被拦在外头了。
放平时李之源的脾气是挺好的了,被人拦了顶多与人讲讲道理。可是今日,他憋了一肚子起床气没发,解释了自己是新聘的书记员,自己的名字又不在守卫手中的名册上,两人便死活不让进,李之源气得直抽抽,指着里头说:“你进去通报大理寺少卿谢宣,说他的书记员来了,你看他让不让进!”
谢宣一听到李之源被人拦了,忙不迭撇下手中的事去门口接人。
“放行吧,这是新招的书记员儿,不在名册上。”离大门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谢宣就看到理李之源了,提着个食盒,双眼通红地站在外头,眼神直愣愣盯着里头,谢宣看那表情些许有点像要发怒,不过他自动将其理解成为了想送爱心早餐却被人拦下的委屈,当下就觉得心疼得很,远远喊了放人准备即使光天化日,即使是在神圣的工作场所,待会儿入了他的休息室,也一定要好好抱着人亲一顿。
于是他就看见李之源被放行后昂首阔步地朝他走来,他审案一晚,正处于亢奋中,脸上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被人无视了。李之源竟然冷眼与他擦肩而过,连片刻的犹豫与停留都没有。他转身追人,心想大概是昨夜往檀香里放催眠的药粉被发现了,再也笑不出来。
李之源前脚进屋将食盒“摔”在桌上,谢宣立马跟着进门并随手关门,还未等李之源发作便两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搂在怀中。“大人,昨夜为了给大人助眠用了明德坊从域外刚入的熏香,没曾想效果那样好。早上走的急,见大人睡的正香,不忍心打扰,一时情急忘记给大人留块腰牌,是小人的错,小人认罪。大人要打要罚都可以,等回到府中,小人任凭大人处置。”
谢宣自觉天衣无缝,三言两语便想蒙混过关,只听怀中人一声冷笑:“谢宣,你爷爷我不做了,今日来还了这身衣服,回去就搬回李府。”
“瞎说。”谢宣一愣,“大清早起来瞎说,这职务你不准辞,李府也不能搬。”
“你都敢找点儿东西把我给迷晕了一整晚在外头,还不准我搬回去了?”李之源单手推开谢宣,退出他的怀抱,“谢大人好本事啊。小人脑子实在不够用,再在谢府住下去,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从今往后就不麻烦谢大人了。”
谢宣不知道李之源如何知晓了自己整夜未在,但此刻他也无暇去想,这会儿方知事情之严重性,立马变了副嘴脸。“小源,哥哥错了,昨日是刻意让你睡的香了点儿,实在是事出紧急,昨夜你不知道,发生件大事......”
“我知道,逸王造反。”李之源笑着看他,“谢府的两个守卫还没撤,街上行人议论纷纷,谢宣,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稍有隐瞒咱们今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谢宣垂头:“小人不敢。”
“昨夜的事你是否早就知晓?”
“是。”
“是否故意让我沉睡?”
“是。”
“你这样做是为了护着我,不让我担心?”
“是。”
“你带我出大理寺那日,我说了那话我只说一次,你可曾记得?”
“记得。”
“那我今日再加上一句,谢宣你给我听清楚了,不要总想当然地为我安排好一切,自以为为我好,把我圈在安稳的笼子里,难不成你想养废我么?我早已不是小孩儿也不是谁家的金丝雀,而你不是我父亲更不是我的饲主!”
谢宣心抽抽了一下,他知道李之源这是真的发火了,那种被欺骗之后忽然得知真相的怒火。他迅速地自我反省,从看到李之源开始,他就一心想要呵护他长大,尽自己所能给他一个相对安稳而平和的环境,他所求很简单,李之源一世平安,无忧无虑。可今日他才发现自己的某些行动的确是多此一举,甚至被小源误解为自己想养废他。
他重新拉了李之源的手,放在唇边轻轻道:“哥哥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消消气,我昨夜审了一晚的犯人,这会儿心还抽抽的疼。”
谢宣打出感情牌,李之源的硬气果然少了两分,绷着张脸不说话,但是严重流露出的关心骗不了人。“真的,昨夜太乱了,我事前也只清楚一点点,因为怕你跟着太冒险,而且那檀香只是助眠,没太大坏处,我才敢给你用。这些年我对你的保护欲过度了,我认错,以后不敢了。”
李之源心软,见谢宣这样只能点点头:“你以后审案子必须带着我,不准再骗我。”
谢宣赶紧发誓以证衷心,两人终□□速和好如初并其乐融融吃起了早饭。
“谢兄,谢兄。”黎永推门而入,吓的李之源包子掉在碗里。
谢宣起身,问他:“怎么?可是有何大事?难道又有人入地牢?”
黎永点点头,又摇摇头。“确实是大事,不过不是大理寺的事儿,是我们家。”
“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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