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候罢了,还是深吸一口气,勉力强撑着下了地,草草披了件单衣,一路扶墙扶树爬去后山。后山丛林茂密,有一汪清泉飞流直下,汇聚成涧。刚来剑阁的时候,夜宵看中此处,说这个地方很方便洗澡,阁主君璇衡取笑他:“我们是有钱的豪门,当然喊婢女伺候沐浴,怎会在山间野地清洗。”
夜宵随口道:“万一有不太方便的时候呢。”
没料到被自己一语成谶,直接奶死,三天两头地被夜阑搞到“不太方便”,需要躲在这无人偷偷摸摸处清理体内的浊液。山泉旁散落着一圈岩石,水流很浅,坐时刚好过肩,夜宵近乎瘫痪地躺在岩石上,僵硬地探入身体内将白浊与血流洗去。
夜宵洗罢,身上的酸痛还未止息,便继续瘫在青岩上,望着星空发呆。
怒火平息下来,竟感觉有些委屈。
夜宵摸着自己屁股,吸吸鼻子小声叹道:“总不能老这样吧……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夜宵有段时间对夜阑的忍耐终于到达了巅峰。
那次他隐秘处之前的伤口还没好,又被撑裂,简直怒不可遏,下定决心从此把他踹出自己房间,不允许他踏出半步。
明明单独给夜阑安排了住处,可他就是不肯安分睡觉,每天晚上蹲在夜宵屋顶,怎么赶都赶不走,搞得只好像欺负他一样。
夜宵实在憋屈,揪着他耳朵将他项圈链接的锁链拴在柴房小窗户的栏杆上。
阁主和七七对此事似乎略有微辞,可夜阑毕竟是他的影卫,别人也不好插话。
以夜阑的力气,挣脱那个摇摇欲坠的小破铁窗易如反掌,可他还是乖乖被拴着,每天扒在小窗户上往外瞅,等着夜宵经过的时候多看两眼。
夜阑被关了好几天,倒是没闹事。夜宵发现似乎自己只要不睡在他身边,他就挺老实,不会乱发情。
夜宵宁愿他发脾气搞破坏,趁机好好收拾他。可他偏偏这么听话,越显得自己像故意刁难。
这样一直拴着也不是办法,夜宵躲了几天,愈发郁闷,感觉自己要秃了。
阁主君璇衡摇摇头说:“你这算什么,夜阑才是要秃了。”
然后揉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忠犬二阁主蓬松的发梢,得意道:“夜阑跟着你真是太惨了。看看我家阿谭,乌黑锃亮的,被我养得多好。”
夜谭默默听着,不动声色地微微曲了膝盖,以方便自家主人摸得更轻松些。
夜宵很不服气,决定去和夜阑比比看是谁比较秃……哦不是,谁比较惨。
夜阑扒在小铁窗上看见他,眼睛亮得要彪出条银河,就差狂摇尾巴了。
夜宵绕进柴房推开门,几天不见,夜阑已经灰头土脸的,整齐堆好的柴火也被他刨出个乱糟糟的大坑,像一条被遗弃的丧家之犬。
夜阑兴奋地往他怀里扑,没走两步,被绷直的铁链拉扯住步伐。夜阑有些不耐烦地用力一扯,铁窗被整个儿连根拔出,砸在地上。
夜阑一呆,仿佛才记起自己犯错被罚的事情,手忙脚乱地拾起铁窗往回塞,试图原样安装回去。窗户周围的砖块都碎了,靠蛮力如何安得回去,墙壁上的漏洞反而越捅越大,眼看着整个墙面都要被他碾碎了,夜宵无奈地制止住他:
“赶紧住手吧你这个白痴……”
夜阑紧张攥着铁窗,一脸要哭的表情:“癸卯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太高兴了忘记了……我再也不乱动了……”
夜宵便问:“哦?你错了?错哪里了?”
夜阑战战兢兢地小声道:“不、不知道……反正肯定错了……”
夜宵叹口气:唉,对牛弹琴。
夜阑胆战心惊地低头发着抖,生铁铸的铁窗栏杆被攥到变形。夜宵看他如此惊慌失措,到底还是心疼。
“算了……我想通了。”夜宵叹口气,把铁窗从他手里拯救出来,稳住那双颤栗的双手,自言自语道,“唉,何必逼到你我都双双秃头,我一个人秃就够了。”
夜阑完全听不懂:“啊?什么意思?”
夜宵凄然一笑:“是很壮烈的告白。”
夜宵算是认了命,再度把夜阑接回自己房里。
虽然经历此事,却并没有什么改观,夜阑一发起情什么都不记得,还是照样蛮干。
夜宵闭眼在岩石上眯了一会儿,听见有人踩着落叶小跑了过来。步伐靠近之后放缓了速度,像是怕惊醒他一般停在了岸边。
夜宵睁眼侧目,果然迎上夜阑的目光。
夜阑忙解释道:“我刚刚睡醒你不在,很想你,就来找你了。”
夜宵沉默了一会儿:“你以后再光着身子乱跑,真的要去牢里相会了。”
夜阑低头看看自己:“啊?……哦……出来得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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