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在我三岁那年去世。一直到她头七,他没有来看过一次,只因为当时江氏在上升期,他有一单生意正在筹划。如果他后来没有再婚,我还会骗自己说他只是太专注于工作而已,但是你看你们一家这么幸福,我才知道他只是不中意我母亲这段政治婚姻而已。”江伯商一顿,“江氏是他打拼了一辈子的心血,所以我会在他面前亲手把江氏从高位上推下去。”
江伯商捡起地上的钢笔,说“我和江家的关系,就像这支钢笔,因为摔过,墨流光了,即使它的外表看上去和新的没什么两样,但它已经不能再使用了。江阆——”
江伯商笑,眼底却没有笑意,“我希望你替他看着,他这辈子的心血,倒下去的样子。”
“最后我母亲的墓碑凉了多久…?”江伯商说前段话的时候情绪有些不稳定,不像是江阆一直认识的那个哥。然而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又出乎寻常的冷静了下来,眼睛里闪烁着一点悲凉的光,透过江氏大厦的落地窗看向远处。
江阆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了解过他哥心里的想法。
他突然毫无征兆的想起自己一开始认识孟垣的时候也是这样,完全没有认真考虑过对方心里的想法。只想着尽自己的心情去做事,这些说得好听叫孤注一掷,但是如果孟垣不喜欢他,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轻易的放手。
说到放手,江阆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下意识一愣,想起他爸出院后对公司听之任之的态度。
办公室里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江阆说:“你知道公司每个分公司都会有个后门吗?”
江伯商淡漠的一瞥他,没接江阆的话,只说“江阆,琅玉已经交给我了。你该走了。”
江阆不顾江伯商的不悦,说道:“那其实江董事长特意为了悼念亡妻而留下的。每个公司都有,不信你可以去查。”
他特意说成“江董事长”,而没有直接称呼爸。
江伯商果然听进去了,他眉头皱起,“你在胡说什么?”
江阆对于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其实心里并不十分有把握。甚至这件事基本完全是他主观臆测的。
但是如果不说出来,他觉得以后一定会后悔。
江阆:“我对阿姨当年的事情感到遗憾。虽然以我的立场,说这些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想说——爸…江董他并不是不在意你妈妈的人。”
江伯商冷哼了一声。
江阆说:“阿姨是在鹤山墓园吧?”
江伯商明显愣了一下,仍是没有说话。
江阆说:“因为每年我妈都会背地带江情和我一起去看她。”
“什么……?”江伯商难以置信。
“每次我们去,那里都会放着两束花。我想应该一束是你的,还有一束是爸的。”
江伯商久久的沉默了。显然不相信自己记恨了这么多年的父亲是个误会。
江阆走上前拿过江伯商手中的钢笔,对方没有阻止,径直在他刚刚一直看着的文件上胡乱涂了两笔,他写的有点重,笔尖甚至划破了纸。
“即使是钢笔,也分好坏。”
“摔过的可以修,墨流光了可以再装,况且这支笔——”江阆看着大哥的眼睛,将笔拍在桌上,“根本没有坏。”
江伯商一直坚毅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刚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江伯商如梦初醒,飞快的瞥了江阆一眼,然后对门口说:“进来。”
秘书很快推门而入,没顾上和另一边站着的江阆打招呼,径直把手上拿着的一沓文件交给了江伯商。
她说:“江总,这是悦鸣公司那边刚刚传过来的文件。上面说……”
江伯商不等秘书说完话,就一把接过了文件。
只一扫,他的面色便完全僵住。
“怎么了?”察觉到情况似乎不好,江阆出声问道。
“晚了。”江伯商扔下手中的文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声音里居然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阆一看江伯商的表情,心向下一沉。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张芜一的电话。江阆着急江氏这里的问题,本想直接挂掉。但是手指刚移到挂机键,他转念想到这段日子因为琅玉的事情,连累了张芜一不少,不能到头来,连别人的电话都不接一个。
他只能看了一眼江伯商,强压下心里的不安,走到一边接了电话,“喂?”
“我找到王泉了。”张芜一开门见山道。
“谁?”江阆一下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人是谁。
张芜一:“就是我们上次查出来的那个人,悦鸣娱乐董事长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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