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瞬间陆邱桥突然很想捂住脸,他就像是被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白化病人一样无措地后退了两步,但庇护阴影并没有笼罩下来,他还是能看到温风至凝视过来的目光,他的的确确感到不解和悲哀,但那些不解和悲哀在陆邱桥看来全然是年长者对于一个迟迟没有长大的孩子仍然如此幼稚的怜悯。
陆邱桥知道这场并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结束了,他问的问题也没有得到答案,也许这就是他能从温风至那里得到的最真诚的回应了,他本来就不该奢望太多,然而当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到温风至在他身后用一种模糊到几不可闻的声音问:“冷雨后来怎么样了?”
他似乎是真的在好奇那个剧情的结果,语气达到了这个晚上他所说所有话认真程度的巅峰,而陆邱桥却猛地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挫败感,那就是自己一直在被温风至的情绪牵着鼻子走,像七年前一样在他忽冷忽热的推拉中如战栗不已。
于是他在开门的那个瞬间停顿了半秒,冷硬的脸转过半面,咬牙切齿地回答了非常简短的三个字,每个音节都像是铅石落在了玻璃上,传出令人齿寒的声音——
“她死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留言=3=
第7章 第七章 薛青河
07 薛青河
薛青河喝了不少酒所以想去吸烟区抽个烟醒酒,刚刚走出宴会厅就看到一脸阴霾的陆邱桥从吸烟区里走了出来,他一路都低着头,根本没有看到几步开外的薛青河。
薛青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陆邱桥是他的学生里面现在做的最好的几个之一,能在现在百花齐放的文化产业中立足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而现象级作品的诞生更是难上加难,但他却做到了,用刚才开玩笑的话来说就是整个06届所有人的微博粉丝加起来,估计只够陆邱桥的十万位后面的那个零头。
此前在一些其他的场合薛青河也见过陆邱桥许多次,他为人谦和又长得俊美,基本上交谈几句话之后每个人都会喜欢他,但是薛青河还很少见他这样愤怒又阴沉的样子,就像是刚才发生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老教授甚至错觉这个学生下一秒就要哭了。
陆邱桥一直走到距离薛青河只有三步远的时候才看到了他,抬起头的瞬间却仍然没能整理好情绪,薛青河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很多沉重的情绪,这不是这个孩子平常应有的样子,于是他有些担心,出声询问他的状况。
“我没事,教授。”陆邱桥向他微微躬身,否认了自己的状况,薛青河知道私人问题不好多问,便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令他意外的是当他与陆邱桥擦肩而过进入吸烟区的时候却看到角落的地板上坐着一个人影,他一动不动地盘坐在缭绕的烟雾中,像是一座雕塑一样沉默。
薛青河感觉非常奇怪,便走进了想去看他的脸,而那人低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风至?”薛青河凭身材和感觉猜到了这个人是谁,于是更加意外极了,他刚才才听到廖长晞在说那个小有名气的现代画家温风至气质拔群,却没想到几分钟之后就看到他瘫坐在这里,像是一只丧家之犬一样颓败。
温风至听到他的声音才慢慢抬起头来,他的一张脸苍白如纸一样,眼睛里也没有神采,薛青河瞬间以为他喝多了才躲在这里,然而下一秒就发现他其实是非常清醒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青河非常意外地审视着他的脸,不由得想起刚刚从吸烟区怒发冲冠离开的陆邱桥来,难道说两个人有什么争执?但是薛青河下意识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温风至刚刚回国跟陆邱桥也没有什么专业领域上的重合,再加上他们两个念书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好像又不对。那瞬间薛青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当年陆邱桥因为家里的莫名的原因不得不在研三的时候突然退学,薛青河因为觉得可惜拉着他让他考虑了很久,然而那个时候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温风至战栗如同风中落叶,他不断乞求薛青河让他走,他说自己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念书了。
薛青河并不理解他这样恐慌的原因是什么,还说不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提,温风至的成绩和才华都很卓越,退学不啻是自断前程,他甚至还想要联系学校想想办法,然而就在他打电话的间隙,温风至逃跑了。
直至今天他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周二还好好交了期中测试作品的学生会在周五突然要退学,并且在周六薛青河再去他租住的公寓时,已经没有人应门了。后来又过了几天,脸色惨白的陆邱桥来上薛青河的色彩课,下课的时候薛青河告诉他们原本作为助教的温风至学长在上周退学了,因为温风至性格孤僻学生们对他也没有太多感情,然而唯一例外的那天一直心不在焉的陆邱桥,他突然从画板后面站了起来,薛青河才注意到他憔悴的不可思议,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了几秒钟,然后又脱力一般地坐了下去。
突然涌上来的回忆让薛青河不由得心口钝痛,他弯下腰去拉温风至的胳膊,想让他站起来,然而温风至整个人却瘫软如同没有骨头一样,他扶了一下地板却没有借上力,反而又向下滑了几寸。
“哎,你这是怎么搞的,”薛青河被他带了一下也差点摔倒,便埋怨着问道,“出了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温风至抹了抹自己的脸,这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情绪确实很差,摸索着又去拿烟,“酒喝多了。”
薛青河知道他在说谎,但是这种谎言又不忍心戳穿,便在他旁边坐下,自己也拿了一根烟出来,温风至余光瞥见他的动作,伸手过来帮他点燃了。
“宴会怎么样?”薛青河看他只是望着自己指尖的烟也不抽,便随口问了一句。
“很不错,”温风至点了点头,声音非常沙哑,“遇到了一些当年的朋友。”
“也要多认识一些新的,”薛青河下意识觉得他在说陆邱桥,心里又是一阵好奇,顿了几秒才艰难地抑制住没问出口,转而说了别的话题,“你虽然主要精力在国外,但毕竟艺术是共通的,这也是我硬要你来的原因,闭门造车是很难走远的。”
“我明白,”温风至又一次点头,“谢谢您。”
“没什么好谢的,你永远是最令我骄傲的学生,”薛青河声音低沉却真挚,“我永远记得你用画笔惊艳我的每一次,你会有更好的前程。“
温风至没有说话,不只是因为烟太呛还是什么强烈的情绪使然,他突然用力眨了眨眼睛,头更埋低了一些,鼻尖几乎碰到了自己的膝盖。
“我不知道你当年退学的原因,但我很高兴看到你没有因为退学而放弃画画,”薛青河没有拿烟的那只手伸出来拍了拍温风至的肩膀,“这些年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温风至用手挡住了眼睛,他一时间哽咽到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来,如果说对于陆邱桥他心里还有愤懑,但是当年决然转身不告而别真正让他感到全然愧疚的便是薛青河,他上一次就听闻薛青河说那些年他也寻找了自己很久,甚至还亲自去过他母亲居住的地方,只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再一次面对这位恩师的时候,却仍然没有办法将当年的理由解释给他听。
薛青河握着学生的手,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背微微濡湿,虽然温风至永远是一副冰凉孤傲的样子,但是他能看到这个孩子坚强外壳下伤痕累累的内核和仍然纯净的心,画笔是不会骗人的,他如今画中的灵魂比起八年前没有任何不同,薛青河还是能够透过那些画布看到一个小心翼翼怀抱珍宝的孩子,那是个如此坚强的孩子,即便承受了那么多痛苦,遭受了那么多的打击,却从来没有一刻放开过自己的双手。
——
陆邱桥返回宴会厅又跟几个比较相熟的校友老师多说了几句话,但是他实际上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虽然他原本的计划是在聚会这里等到何意的演出开始之前再开车到剧场去,毕竟两个地方距离不过几公里而已,但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很难把温风至苍白的面孔从自己的脑海中清理出去,于是趁着没有人来找自己说话的间隙,悄悄拿了外套溜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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