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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又眼睁睁地看着蒋京倓身边的女孩换了三个,她们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一个比一个气质卓绝,然而她们的消失却像是蒸汽飘散在空中一样,没有任何声音更没有任何痕迹。

廖长晞给陆邱桥讲过自己的噩梦,他梦到温风至也像是前几天消失的那个女孩一样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他去向蒋京倓询问,而后者则带他去看了一副“画”,是被四肢张开像是实验室的青蛙一样钉在画布上的温风至。陆邱桥脸色煞白地听他将那个如同现实的梦境讲完,他看上去几乎要吐了。

虽然并不清楚蒋京倓到底对温风至是不是怀有那样猥琐的心思,但陆邱桥最初并不愿意将蒋京倓和温风至的关系往那个令人作呕的方向去想,只是再后来他不得不承认蒋京倓是一个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毕竟当他开始慢慢接触到一些参与过“Club”的人之后,他从那些人的口中开始听到一些关于“礼物”“派对”和“新玩意”这样的词汇。那些人说起这样词汇时候的表情令他作呕,他们交换着自以为神秘高贵的暗号期待着下一次的“party”,陆邱桥从他们的言语中捉摸到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那就是他们似乎有一个上层人士之间才能参与的地下□□网络,而那些可怜的或许说是“商品”或许说是“餐点”,正是由将蒋京倓为首的几个高官巨擘身边无辜的少男少女。

——tbc

第29章 23 惊厥 上

陆邱桥还记得他七年前在美院冗长的石阶前惊鸿一瞥温风至的样子,他让人一眼看上去彻骨冰冷却又忍不住心生保护欲,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以为温风至是比自己低一级的学弟,从来没想过他会年长于自己,但他就是爱上了那个沉默又阴郁的影子,因为他偶尔笑起来的时候极美,使坏的时候又很可爱,许多年他常常午夜梦回那个坐在画室窗边的少年,他坐在耀眼的阳光里,浅色的头发间跳跃着灰尘,像是随时都会融化一样。

他甚至记得温风至在那个夏日午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他抬起头来脸上交杂着焦急和懊恼,然后轻声询问自己有没有带多余的橡皮擦。与是陆邱桥翻开书包把自己的那枚放进了他的手心里,他的指尖碰到了温风至在盛夏却冰凉而干燥的皮肤,那千分之一秒的触感让他脸颊燥热,不得不赶快躲到了画板的后面。

再后来那枚橡皮温风至并没有还给他,他在陆邱桥惯用的那个座椅下面的箱子里放了一枚新的,然后附了纸条说之前那一枚几乎被他用完了,所以重新还给他一块,他的笔迹干净隽秀,陆邱桥暗自夹在书里保存了很久,只可惜那张纸条是温风至用铅笔写的,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有一天陆邱桥突然想起来再翻开那本书的时候,只有一张白纸从书页中滑落出来,除了上面浅淡的折痕之外,没有留下任何曾被书写过的痕迹。

那张纸很大程度上像极了那个人,来时惊艳却也走得决然,陆邱桥曾以为他们会有很长的时间交换彼此的过去,然而世事总是许多捉弄,他直至今天都没有真正从温风至口中听到过蒋京倓或者温书言的名字,不过这么说也不尽然,毕竟他也没有问过,包括陆山海和家里的全部事情,他也同样不曾对温风至坦白。

但他同时又很难想象自己要如何心平气和地去聆听关于蒋京倓的事情,温风至当年不告而别与他至少有七分关联,如今温风至因为自己而强自留下他却仍然在旁边虎视眈眈,是他太傻还是温风至太懦弱,他们都不知道彼此都在做一个最坏的决定,那个时候他应该在温风至最恐惧的时候就询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那个时候讲一切都解释清楚,他们现在早就安然无恙地到了一个蒋京倓无法只手遮天的地方。

然而所有的也许早就无济于事,他在除夕夜准备离开工作室的时候接到了一个在“Club”上认识的角色,他非常神秘地邀请“陆山海”午后去参加一个蒋先生安排的私密聚会,还说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让他千万抽出空来。

陆邱桥没有办法,他只能对温风至撒谎说自己要回家里,然后开车前往所谓聚会的地点,而那场聚会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他看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全自助”式的成人party,各种让他闻所未闻的表演和特殊游戏,他亲眼看着那些平日端着正人君子嘴脸的高官富商们把成捆的美金和人民币往那些女孩子身体上所有能塞的地方塞,甚至他在二楼还看到了几个男孩,其中一两个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还没有成年,那些孩子光裸的身体像是羊羔一样洁白而柔软,手脚都带了暗示意味极强的枷锁,完全打扮成了动物的样子,而两个大腹便便穿着制服的男人将他们按在地毯上,让他们互相把绑在身上的绳结用舌头解开,衣着光鲜的男人们大笑着,昂贵的酒泼洒的到处都是。

完全抱着参观心态的陆邱桥完全吓坏了,但他又怕自己表现的太不合群使得蒋京倓起疑,于是不得已从那群跳脱衣舞的少年里面随便拽了一个按在自己腿上,那男孩比他还要害怕,拉着陆邱桥的胳膊抖如筛糠,陆邱桥本来就没有玩乐的心态只是想找个帮他演过这一关的“道具”,想了想还是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将那个少年拉着让他跪在自己张开的腿间,那少年明白他的意思颤巍巍伸出手要帮他拉拉链,而陆邱桥反手挡了一下,示意他不必那么做。

那男孩表情感激将脸靠近陆邱桥的腿根,他能感觉到那个非常高大的男人用自己的右手虚按在自己头顶,于是他脸颊微微涨红偷偷用余光去看这个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男人的脸,而后者的表情却让他觉得诧异,那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像是这栋别墅里其他人一样猥亵快意的神色,他看起来恐惧而慌乱,黑色的眼睛里满是躲闪。

男孩心底明白他来这里的原因并不是寻找乐子,他有一个其他的意图,而这个意图恐怕与这栋别墅的主人相悖,被骗入这个地狱并被当做玩物禁锢于此的男孩立即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好感,他在陆邱桥惊愕的目光中直起腰来趴在他身上,然后抱着他的脖子让他向着自己低下头来。

他大胆的动作很大程度上帮助陆邱桥遮挡了四下打量的目光,那个男孩的确是个非常有效的□□,其他人都以为陆先生已经挑中了陪伴自己的“宠物”,于是没有再来打扰他,也没有喊他去参加那些耸人听闻的游戏,而是放任他们在角落的沙发上纠缠。

陆邱桥原本想要找机会离开,他大致明白了Club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想要与廖长晞交换情报,更重要的情况是他在目睹这一切之后万分想要见到温风至,然而就在他准备要走的时候却看到穿着神色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的蒋京倓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扶着手杖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少女陪着他,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宣乐的股东大会上下来,与这个混乱肮脏的场合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但陆邱桥已经不会再被他表象的东西所蒙骗,他将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年按在怀里透过他的耳畔去观察已经走进人群的蒋京倓,这别墅的主人显然很是愉悦,他笑着与几个相熟的人打了招呼,然后让他们今天不要玩得太疯,过几天他还有一件绝佳的“作品”。

陆邱桥此前听廖长晞谈过关于“作品”这个暗号的事情,那是廖长晞刚刚给他画了几幅画的时候,蒋京倓邀请廖长晞到自己的别墅去,那一天他同时邀请了几名企业家参加晚宴,那几个客人似乎都是日本来的能源商人,于是蒋京倓准备的也是上好的日料和寿司,只是他用于盛放寿司的并不是瓷盘或是别的容器,廖长晞坐定之后一眼看去,那个摆满精致寿司的分明是个完全光裸的少女。

虽然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人体盛”,但是亲眼所见还是让廖长晞极度愕然,他一顿饭吃得不知其味,然而这分震惊还不是全部,当他们酒足饭饱之后,蒋京倓又说有“作品”要给廖长晞指点,廖长晞战战兢兢跟随他到别墅的后院去,那里有一间独立的竹屋,屋子里的陈设与一般画室无异,然而当蒋京倓命人将角落里看似摆放着静物的绸布拉开之后,里面露出的竟然是一个浑身被涂满了白色颜料甚至连睫毛都苍白的妙龄女孩。

很短的一瞬间廖长晞以为那个女孩已经死了,但是她虽然双目紧闭但是胸膛却在微微起伏,只不过呼吸非常迟缓显然是用了某种药物,她坐在一只正方体的凳子上四肢被钓鱼线拉着摆出一个柔美的姿势,远远看去就像是精心雕琢过的塑像。

廖长晞万分骇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他喜欢美的东西但眼前的一切只让他觉得残忍,他又一次想起温风至看到蒋京倓时脸上的表情,他心底不由得生出极度的恐惧和惊骇,他几乎在想象温风至落在蒋京倓手里的样子——

毕竟比起眼前和刚才作为人体盛的女孩,温风至那具身体的惊艳远在她们之上太多了。

后来他删减许多细节将这件事告诉了陆邱桥,他虽然心底嫉妒温风至接受陆邱桥但是无法坐视悲剧在那个学弟身上真正发生,对于他而言温风至并不算挚爱,他只是欣赏那副皮相又怜惜皮相下那个纯然的灵魂,世间之美都应该被爱护,而蒋京倓显然并不这么想。

他与陆邱桥原本以为无论如何都能找到能够把温风至从泥沼中拖拽出来的办法,他们不约而同地对温风至缄默,因为并不清楚温风至到底与蒋京倓有着怎样的过去,陆邱桥害怕自己会得到一个最不想得知的结果又怕自己贸然询问会再次刺激温风至,上一次他昏倒在自己公寓卫生间的事情已经让自己阵脚大乱,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由自己去揭开他尘封多年的疮疤会不会使得事情变得更糟,他只是不明白温风至为什么七年来性情比起当初愈发阴郁,而这些年又是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精神药物,这一切似乎都与蒋京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现在噩梦就像是高悬在头顶的利剑,蒋京倓的一句“作品”让陆邱桥无法冷静,他听到一个年纪略长的商业巨擘突然笑了起来,他抬起粗短的手指打了一个下流的手势,然后问蒋京倓:“是那个当年逃跑的宝贝儿吗?”

蒋京倓却没有笑,他眼神向下望着发问的男人,眼神里很短的一瞬间闪过了显而易见的鄙夷,但是随即他又眯起眼睛向那男人弯腰:“对,我没有想到啊,他又自己回到我身边来了。”

他的嗓音不知为何拖沓而低沉,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而那个商人却显然与他关系很好,他讥诮一般笑了一声,用一种令人厌恶的语调说:“但是这么多年过去,美人迟暮,再漂亮也太老了吧。”

“但果实是愈成熟愈红热的,”蒋京倓这才笑了,他翻转手腕摸了摸自己手杖顶端的宝石,陆邱桥注意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急切一般,“那不是迟暮,那是亟待采撷的标志。”

诸人聚集的房间里爆发出一阵笑声,而角落里的陆邱桥却自额角流下成串的冷汗,他没办法不把那个蒋京倓口中的“作品”与温风至联系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距离温风至当年远走的真相非常接近了,那是一个残酷而可怖的事实,难怪温风至走的时候无法解释,回来又没有办法坦白。

是他太傻了,是他在不知道许多事实的情况下向温风至身上投掷了太多残忍的猜忌,他回想自己曾经说的那些话,关于但凡回来就不得好死还有那些鄙夷锋利的句子,他曾经以为温风至是一个热衷于玩弄自己看自己笑话的薄情人,他还因为心底无尽的悲愤而将那个以温风至为原型的女孩命名为一个完全相反的冰冷名字。他那个时候讥诮地想那个人哪里是“温风”,他根本就是冰层下面冻硬的铁水。

是我错了啊。他此时将一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埋进冰凉的积雪里,他早就该告诉温风至自己知道的一切,清晨回来的时候他就该紧紧把那个人抱在怀里,但他错上加错,竟然就怀抱着温风至当年或许已经被蒋京倓做过什么这样的猜疑而漠视他甚至再度伤害他,他此时此刻回想自己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匕首戳刺在自己的心脏里。

——tbc

第30章 23 惊厥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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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奔驰穿过宽阔平直的高架桥向市外驶去,温风至的眼睛望着车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空,透过玻璃他能看到蒋京倓平视着前方的侧脸,他像是从前那样沉默而威严,虽然蒋京倓一直以来似乎在试图拉进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温风至从来没有把他当做父亲抑或亲人,他本来就生性冷淡,再加上蒋京倓对温书言说实话也并没有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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