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愿的脸在日光下泛起红晕,他盯着自己的手看,把冰激凌都看化了。
那混合的颜料不规则的滚落,像细雨走过窗面,像泪水潺湲脸颊。然后他深深舔一口,把颜料沾上嘴唇送进身体。眼里尽是空虚。
有种把别人的血液送进自己体内的感觉,或者把看不见的冷气和蔡仲散发出的味道送进心底。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哈哈,我突然就想起它,特逗。”蔡仲突然兴奋起来,还没开口,已经把自己逗得咯咯笑。
“两个朋友夏天见面,a对b说:‘这天气太热了啊,我昨天看到一个人和你长得老像了,结果他,走着走着就化了!’b说:‘屁啊,那就是我,这不昨天走在路上突然就掉进没井盖的下水道了!’”
“哈哈哈,你说逗不逗!”他笑得眼泪汪汪,晶莹的珍珠沾湿了睫毛,一排整齐亮白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
隋愿只是低头浅浅的一笑,意味深长。
记得有首歌说,你知道我的微笑,你明白我的味道。至少,这歌不是给蔡团子写的。
“不好笑吗?”
“要是不好笑,你也不用刻意的笑,这样让我好尴尬啊。”他慢慢收起笑容,眉毛向额头的一颗不太显眼的美人痣靠拢。
隋愿解释说:“挺搞笑的,尤其你演的很好,惟妙惟肖,或者我们俩刻意双演,很符合我们现在的情况。”
“你这是……嘲笑我吗?”他吃惊又疑笃,隋愿也会做损友?
隋愿含笑而睨,“不敢。”
蔡仲就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一路走回御景园。
隋愿没去过蔡仲家,走进小区门卫处,蔡仲把自己的门口和身份证明贴在感应器上。
栏杆传动滚轮缓缓向两边分开,他们拉着手,手上有糖分残留的粘液。
“又是他,你等一下。我一会儿再打给你。”门口停着一辆浪红的轿车。车里的女人点燃一根烟,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
没人知道宗圆樱子会抽烟,她的直发在背后松散的捆扎,黛眉修画,黑瞳素然。
当她察觉到那两个人不会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她没有萌生嫉妒,因为嫉妒一个男人会让她觉得很丢脸。
她在人群中多么风雅,她的朋友会羡慕她,无论相貌、身份、家庭和未来。她是社会上的佼佼者,是上帝满含拳拳之意,送往人间的天使。
现在,上帝在她身上施了魔咒。
或许因为她曾背离上帝的普光吧,未来她也仍会继续背离。
蔡仲带隋愿上楼,这次他把钥匙放在门前深蓝色毛毡下面,他对这个世界的笃信和对人心的毫无抵挡令隋愿惊诧不已。
若有哪个小偷知道这个情报,就像老鼠找到了粮仓,那可是个安乐窝。
他们走进去,两室一厅的房子里井然有序,一尘不染。真不敢想象蔡仲会把房间打理的如此不苟。
客厅的液晶电视上有一张便利贴,蔡仲独自去卧室更换衣服,隋愿走过去把它摘下来。上面写着:“亲爱的,我把拉菲放进酒柜第三层左边的柜子里了。你真鲁莽,把它放在床头当摆设。”
他看过那娟秀的字体,完全不像一个外国人写的。人们说字如其人,刻意美化字体与人品,但隋愿不喜欢。他知道谁会在蔡仲的家里留言。
有条不紊的把纸一下一下均匀撕碎,好似无聊时把玩的折纸,然后扔进离他最近的垃圾桶。
他推开卧室门,蔡仲背对着他,赤衤果的线条堪比威廉阿道夫布格罗的衤果体画。
研究表明,人眼有独特的美化能力,把看到的东西加以修饰。那么,在隋愿看来,眼前会出现多么绮丽的灯光啊。
地上散落蔡仲脱下来的衣服,被覆盖的鞋子露出半只;他的房间格调欢妙,和他开朗乐天的性格换交相辉映。
欧式的花型吊灯,倒莲形状的台灯,天蓝色窗帘和墨绿色床套,枕头上绣着白天鹅,张牙舞爪的扑腾着。
窗台上一盆栀子花只剩几朵暮年蕾,散发出甜丝丝的奶香;书桌上摆放一架台式电脑,两盆毫无特色的仙人球对称相照。
墙壁上复古挂钟匀速摇摆,用铁链串联的相框里许多稚嫩的面孔笑容灿烂。可以看出蔡仲从没长歪过。
他捡起地上杂乱的衣服平整叠放在皮质转椅上,趁蔡仲不注意,他低头嗅他衣服上的气息。
那气息很淡,充满了碘伏的味道。
“我准备好了!你饿吗,要不吃点东西再走?”
他已亭亭玉立,为何要用这形容女子的词,也许是富家公子哥太倩丽了。
“你要吃的话,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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